第三百〇六章 候宴(上)(1 / 2)

“柳師傅既如此揣測,我也不意與你爭論,隻待來日事定,是非功過才皆有定數。”墨觴夫人顧左右而言他,不同柳渠陰針鋒相對:“同在盤上,操棋之人並非你我,我不求你能夠同病相憐,隻不要相煎太急才好。”

柳渠陰眉梢高挑,儼然不肯認同:“夫人想得淺了,操盤一時,未必就能操控一世,高枕無憂,譬如現在,夫人覺著將沈淵拘在樓中,是對她的愛護,可哪天……您要是先走一步,或行差踏錯了,留下小姐,又待如何?”

“你這話什麼意思?”水芝厲聲喝止,大步走上酒師跟前,四目相對間,竟誰也沒落了下風。這自然是柳渠陰有意收斂,不至叫大丫鬟難看,後者卻還渾然不察。當事的墨觴夫人卻坐得住,心知柳渠陰並非懷著惡意,沒待開口,已聽這位酒師又出新說辭:“夫人,看看水芝姑娘,她可不是沈淵,氣性太急躁了沒好處。好姐姐,我要是有什麼想法,你和夫人還能穩坐在這兒麼?”柳渠陰邊說著話,笑出一口白牙,“暖房裏養出來的嬌花兒,那是要有人遮風擋雨,才能開得鮮豔好看,一旦這個避風港沒了,你要她拿什麼去生存?”

此言不中聽,卻有幾分莫名的道理,墨觴夫人選擇按兵不動,給了大丫鬟一個眼神,水芝眨眨眼,隨即會意,向酒師微微躬身道:“奴婢衝動了,柳師傅別往心中去。”

“我從不與美人兒計較,無妨……”柳渠陰擺擺手,顧自拉開座椅,在身邊桌前坐下,掃一眼桌上沒有備茶,便扭頭專心說話:“大過節的,在下說的話的確煞風景了點,夫人也別見怪,似我這般人,什麼生啊、死的,早看慣了,不差嘴皮子上這點口業,每天醉倒在這片萬花叢中,也算不枉此生了。”

一個女子言語過於輕浮,惹得水芝直皺眉頭,被墨觴夫人輕聲召回身邊。冷香閣主對酒師其人做派早有預料,便對那些話語充耳不聞:“柳師傅正是青春年華,卻能生死看淡,令我佩服。師傅既要宴客,還是請早作準備,今晚上預付了定金的客人不少,師傅可去問賬房,還餘哪間屋子可用。”

被下了個軟逐客令,柳渠陰也半分不覺尷尬,撥撥耳邊一枚珊瑚墜子:“沒忍住多說了,別見怪,請水芝姑娘跟著我,拿鑰匙吧,我還要一桌酒菜,待會兒會寫個單子,交給何嫂子,銀子就一並結算。”

柳渠陰不需要相送,蹬蹬推門而去,就像忘了前腳還說要大丫鬟跟隨。水芝猶豫了片刻,得了墨觴夫人首肯,還是開箱籠取了鑰匙串,出門下樓直奔前廳櫃台,酒師果然在與賬房磨嘴皮,非要頂樓上一處花間,還指望能攀個臉熟,少算幾錢銀兩。

“噯唷,被水芝姑娘聽見了,算了算了,該是多少就是多少吧。”柳渠陰見水芝來,立刻停了癡纏,親親熱熱地想來挽大丫鬟的臂彎,被她撤步躲開,頗尷尬地看了眼賬房:“鑰匙都在這兒了,不如請先生帶柳師傅上去,奴婢在夫人處還有要緊的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