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十一 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上)(1 / 2)

月色若水照林間,鳥鳴清幽繞小築。提了壇酒欲尋易安同飲,靴踏壤.上落英發出細微聲響,隨手摘幾葉子於掌中把玩,卻蹙眉思忖著待會兒見了易安當如何開口。仰頭正對上那輪皎白明月,恰想起易安那句“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

她既已知我歸,我便再沒理由躲她。畢竟負她在先,此行當是賠罪。微微自嘲一-笑,怎的滿心滿眼都是那姑娘。繼而踱步尋人。終在一棵桃樹上瞧見了那人身影。月兒透過枝葉在人兒身上撒下細碎斑駁的月光。襯得那人如月下仙子,--時竟看入了迷。心念道:月與佳人共僚。待回神,易安已下樹作揖問候,遂回了一-禮,啟唇道,“夜好。我來邀易安一同把酒賞月,易安可否賞個臉?"

本以為她會拔劍而起同我打一-場,或是如當年那般潑辣性子將我罵個不死不休。卻是這般鎮靜與淡然,方懊惱此行是否唐突。自那日別過後再未見過易安,一時竟也不知該說些什麼。眼光流轉,泓潭中倒映月光明明滅滅,欲啟唇道些什麼緩解尷尬。恰時見易安騰身.上樹又聞人邀約,遂躍身至其身側並肩而坐。林間夜風微寒吹過脖頸打了個冷顫,微一尋思遂脫下衣服披與人肩,“莫要著了涼。”自倚身後樹枝,望天端月色光暈朦朧輾轉迷離流彩,身側又有佳人相伴,卻怎麼也愉悅不起來。

好歹是良辰美酒佳人具,怎麼也得佯裝一副閑散恣意模樣。倚於桃花枝葉間,折下一-枝花於鼻尖輕嗅香甜沁人。柔目視著那花間月下的女子,莫名多出些歡喜的情愫。卻又不得懊惱當年也是這般月夜,自己怎能追尋為了那醉鄉浪客舍棄了易.安。微微斂了溫柔眸光,心道一-聲慚愧。忽而見其冷了眸子脫下衣衫還予自己,抬眸卻對上了那水汽氤氳泛紅的眸子,頓感心中刺痛。灼視著其眼眸,隻聽她問“為什麼”,愣是啞了言,雖隻這三字,卻也知易安問何,當年自己一-句“實非良人”傷她不淺。方知這姑娘也隻是佯裝灑脫,正如她詩中所寫“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語淚先流”。隻歎多情總被無情惱,暗罵自己一聲混蛋。

我與她本是一場春秋大夢,在夢醒之後各奔東西,隻堪堪做一-夢中客倒也就罷了,待物是人非時再歸來,確實是傷人傷己。那日的清秋水月在腦海回蕩,不由得問自己,為什麼呢,為何非要去追求那水中月而舍棄眼前花。心亂如麻不知自己對易安究竟是何感情,隱於衣衫下的手攥緊了拳,終是無言,隻輕歎--聲罷。卻見易安抱膝啜泣,心疼得緊,抬肘伸腕輕柔人發頂,溫聲道,“傻姑娘。

眼前人兒梨花帶雨滿麵淚痕,深邃黑眸閃過幾絲悲涼,滿腔愧疚似是被盛滿將溢了出來,才知自己傷她竟是如此之深。離人愁傷別離,碎碎念深深思,終是負了易安傷她至極。看她強顏歡笑心中更是悲慟不已,不由得想擁她入懷撫慰一番。還未動作便見她埋膝啜泣,看著顫抖的身影,心髒仿佛戰鼓一般慌亂起來。這姑娘向來灑脫不羈看似堅強,從未見她哭的這般傷心,一時不知如何處理。瑟瑟夜風拂過樹梢引出幾聲嗚鳴似是為那無聲的哭泣作曲。斂眸長歎自己真真切切對不起人家,思忖這該如何哄這姑娘。抬肘欲拍她肩以示安慰,卻被人纖纖細指抓住了手腕,凝眸灼視人臉頰,熟悉卻也陌生。麵容與那夜分別時一般無二,卻未有那時的嬌俏恣意模樣。她問我,“還會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