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像,的確是。可是,我們可以慢慢來,婆家也可以慢慢找。”興許是沈淵心急了,喬蓮蓮一愣,呆呆地點頭又搖頭,似乎沒有反應過來表姑娘想說什麼。癘
事已至此,沈淵別無選擇,耐下性子道:“你是山上長大的,該知道淮安治家嚴明,且有我時時看顧,絕不容許出傷天害理的事兒。你妹妹嫁給方二郎,等同於在我二人眼皮底下,林嫂子一家肯定會善待小紅。要是擔心閑言碎語,我來做主,讓淮安指派個差事,方大管事暫且出去,等風頭過了再合家團聚。”
在能力範圍和人倫綱常之間,這是沈淵能想到最好的解決方案,其實若臉皮厚些,不在乎被議論,一切問題也就迎刃而解。奈何喬蓮蓮被教得太好,將家族顏麵視作第一要緊,所以,沈淵有句話憋在心頭,當初喬氏繼母舍家棄女,卷財出走,名聲什麼的早就壞透了吧。
沈淵最富裕的就是時間,故而並不催促,等喬蓮蓮自己想通。將心比心,如果事情發生在沈淵身上,她肯定不會管異母妹妹,還會覺得報應不爽,歹竹出不了好筍,如今,無論做的是何打算,喬蓮蓮願意出麵,已經講足情麵。
“表姑娘既如此說了,奴婢不好再推辭,奴婢替小紅多謝表姑娘成全。”喬蓮蓮沒有讓沈淵久等,磕頭謝恩一氣嗬成。
不過意料之中,沈淵滿意地點點頭,讓緋月扶喬氏起來,手拉著手說了幾句體己話,便要帶她去見尹淮安:“你最應當謝的不是我,主意是林嫂子出的,多虧她胸懷大度,再者,婚事要淮安點頭才算數。林嫂子那頭且放一放,恐怕方大管事在,怪尷尬,我先帶你去林暉堂,你親口同淮安說。”
喬蓮蓮有些忸怩,有關表姑娘要成為主母的說法在州來山莊流傳甚廣,平時倒也罷了,眼下有小紅的事兒,還要夾在二人中間,喬蓮蓮實在拉不下臉。
沈淵笑罵道:“白瞎我誇你有長進,腦子還是這麼笨,你本來就是他屋裏的人,又是從林暉堂過來,現在要回去,有何不妥?又不是使計策邀寵,要是沒有我跟著,你才會被人傳閑話呢。快別掉眼淚了,要是哭著從我這兒出去,別人不定怎麼看待望舒堂。”癘
丫鬟們伺候沈淵穿戴,點燃風燈照路,山上的夜不僅寒冷,而且漫長,喬蓮蓮已經盡快趕路,不知不覺還是拖到了夕陽西下。許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尹淮安做不出對她太冷淡,問了些近況才放她來見表姑娘,抑或因為望舒堂的人和事都清澈活潑,一旦踏進來就不想出去。
“請表姑娘見諒,奴婢仍然有個疑惑。”路上喬蓮蓮輕聲道:“當日小紅偷盜,表姑娘是讚同將她送走,讓奴婢留下,為何今日,姑娘卻堅持要小紅嫁在山莊?若把她打發出去,眼不見為淨,不好麼?”
燈火映照下,沈淵餘光所及,喬氏微微弓著身子,攙扶著自己的手行走,扮演成乖順謙恭的樣子。某種差不多可以稱之為“憐惜”的情緒蘇醒,沈淵挽上她的手臂,淡笑道:“哪兒有人是一成不變呢,早起聽說這樁醜事,我心裏就不痛快,想和淮安說趕她出去。我找林嫂子說話,本也隻是怕她鬧將起來,傷了後宅和氣,可我萬萬沒想到,林氏的胸襟寬闊到如此地步,她都肯大事化小,我自然不好再說什麼。所以,蓮蓮,將來你若風光,別忘了今日林嫂子的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