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展昭一人的心急而放快整個軍隊的速度,那樣士兵或許會暴動的。
在經曆好幾十天的顛簸之後,狄青率眾與白玉堂部下將領會合。即使是此時,原來駐紮在前線的士兵們也不知道白玉堂失蹤的事。對此狄青很滿意。對原先的幾個副將宣過聖旨,他們對下麵人的說法是白玉堂奉命回京,由狄青接任。士兵們其實還是比較高興這個轉變的。作為一個將領,狄青和白玉堂可能是各有千秋;但作為一個上司,狄青比白玉堂有親和力多了。至少你不用提心吊膽地猜測他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雖然這樣一來能從遼軍那裏得到的樂趣就會少許多。
展昭自然是對他們的交接毫不理會。他甚至溜達0電子書 沒有出現在接風的宴席上。事實上,和狄青一起來的士兵們隻知道有展昭來了這回事,畢竟是當朝駙馬。不過也正因為是當朝駙馬,認識他的也沒有太多人,不是每個參軍的都有幸在汴梁街道上見過他的。而當展昭刻意隱藏自己時,被認出來的幾率就更小了。
縱然是心急如焚,展昭也能夠讓自己足夠鎮靜。當晚詳細問清了情況,出了軍營,他便當真如貓一般往遼軍駐地而去。不知是否冥冥注定,他選擇的路線,和當初白玉堂選擇的幾乎一模一樣。
“玉堂,玉堂……”三十裏的距離,展昭一直喃喃念叨著,和曠原上的風聲混為一體,聽上去莫名地淒涼。隔了這麼久,他仿佛仍能認出白玉堂殘留下來的某些氣味,比如常燃的那種檀香,常沾的那種脂粉香,甚至有常製造的類似於麝香的那種香味。當然這也隻是心有所念罷了。事實上除了青草和小水窪,沒有別的氣味。
草地漸漸地稀疏起來,最後變得幾乎寸草不生。放眼望去,敵軍的帳營赫然在目。星星點點的燈火直有燎原之勢,眨眨眼,它們還是老老實實地呆在燈座上的托盤裏。
“嗬,貓兒,這片草地啊,大概就是被他們打翻了燈給毀了的。你也知道,契丹人笨手笨腳。幸虧是在草地上,這要是在他們老家駐軍,沒準把整個長白山都給燒了。”
白玉堂囂張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展昭嘴角微微帶了笑容。是的,這時候白玉堂要是在身邊,他多半會這麼說的。嘲諷對手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長自個兒誌氣,滅他人威風。可是白玉堂不在。展昭肩膀稍稍動了一下,察覺四周並無他人,笑容便帶了苦澀意味。
深呼吸一下,展昭悄沒聲地往軍營深處滑去。黑色的夜行衣、巨闕古樸的劍鞘和夜色幾乎融為一體。因了強烈的擔心,便有了更多的謹慎。莫說蒙麵,就連手套,展昭也戴得好好的。全身上下除了眼睛,無一處露在外麵,加上他卓越的輕功、細致的觀察和敏[gǎn]的認知,就算從巡夜士兵的眼皮底下掠過,也不見得能被發現。
“貓兒,三更半夜地穿這麼齊整上哪去啊?”白玉堂的調笑響在耳邊,比正常的語聲放大了好多倍。
“捉老鼠去呀。”展昭在心裏給這並不存在的問題作答,抿緊了唇,“很快就會捉到的。”
“五爺,這可是上等的美酒。”耶律標皮笑肉不笑地把酒杯舉起來,“不要也太浪費了。”
“滾!”白玉堂怒叱。
“五爺何必生氣,”耶律標把玩著酒杯溜達0電子書 ,“若是當真不飲,那就……”他語聲漸低,語速漸慢,微傾酒杯,一整杯酒便倒在了白玉堂身上。
白玉堂幾乎能聽見酒在傷口上方蒸發所發出的嘶嘶聲,他自己自然也是疼得一哆嗦,但畢竟沒有呻[yín]呼痛。甚至他還冷笑了,道:“一個半月了,你還有沒有點新花樣?”
耶律標也笑了,笑得雖不冷卻寒意更深:“白五爺竟還記得時日,當真了不起。這麼說來,在下招待得還不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