態度:“明日照常行事,不準鬧脾氣。”誰家的當家主母動輒撂挑子不幹?也隻她好意思。
“……”裴羽沉默片刻,心裏迅速盤算著,鼓足勇氣道,“我聽你的話,但是,你能每日回房麼?”
蕭錯沉默片刻,道:“有這必要?”
“有。”裴羽篤定地點頭,又如實道,“一如既往的話,我擔心你連我長什麼樣子都不記得。”
蕭錯側目凝了她一眼,唇角上揚,很難得的笑了,“不會。”
那笑容暖意、風情並存,眸子裏的清冷消散,光華璀璨,宛若冰雪消融,著實動人心魂。片刻的恍惚之後,裴羽意識到他的含糊其辭,“不會才怪。這件事,你一定要答應。”
“……”蕭錯視線轉回到書頁,卻不能繼續閱讀,指腹輕輕摩挲著陳舊泛黃的紙張。
裴羽起初想說“我當你默認了”,隨後心念一轉,不認為有繼續稀裏糊塗過下去的理由,索性把話挑明:“你就給我句準話:娶我的時候,是不是勉為其難?往後的日子,我們是不是要一直這樣過下去?你這是在冷落我,要是這樣……”她該如何?該何去何從?不知道。
蕭錯不動聲色,思忖片刻,“我盡量,但不保證每日回來。”
答案是她希望聽到的,但他分明是避重就輕,並沒回答她的疑問。
真能把人活生生愁死。
“好,多謝侯爺。”裴羽歎息般說完這句,轉身麵向床裏側,閉上眼睛。
蕭錯無法再凝神閱讀,把書放到枕邊,熄了燈。
室內陷入漆黑靜寂,隻聞兩人的呼吸聲。
過了好一會兒,裴羽小心翼翼地翻身平躺。他呼吸勻淨,該是睡著了吧?她放鬆了一些,側轉身形,眼睛適應了室內的光線,隱約可見他側麵的輪廓。
蕭錯微微牽了牽唇。
若是裴羽可以清晰地看到,便會發現他笑意中有著些許無奈、苦澀。
他最初應下這門親事,當然是勉為其難。在那時,他無心成家,但是,麵對著憂心忡忡、病入膏肓的老人家,回絕的話無法說出口。
問過她,她說願意,那就成親。兒女情長,他從不曾奢望,但會給她應有的照顧、尊重。不是為裴家,是為著她會成為他的結發之妻。
而這些,不能對她如實相告。
她在他眼裏,隻是個懵懂無知的小孩子,不要說碰她,便是同床共枕,都會讓他對她有一種恃強淩弱的罪惡感。
他不能因為自己的不得已就能心內坦然。
而且,她是正事上心思縝密、細枝末節上孩子氣太重的人,前者他欣賞,後者他束手無策——這輩子就沒哄過孩子,也不想學。
於是他想,等她及笄之後、過了孝期再談其他。在那之前,相安無事就好。
卻是沒料到,她對現狀不滿,以為他是在冷落她。
隨她去吧。他沒耐心從頭細說,更何況是對彼此全無益處的解釋。
蕭錯闔了眼瞼,心緒轉移到時常研讀的《奇門遁甲》,靜心斟酌一些不明之處。很快,他的思緒被打斷——身邊那一個,輾轉反側,窸窸窣窣的聲響不斷。
他無聲地歎了口氣,問道:“睡不著?”
“啊?”裴羽一驚,隨後才不好意思地“嗯”了一聲,“吵到你了?”
蕭錯略略遲疑,“繼續說說話?”她終歸是好意,擔心來日相敬如冰,他不應該什麼都不做。
“好啊。”裴羽立時開心地笑了,再次翻身,在昏暗的光線中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