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羽到了此刻,已將至忍無可忍的地步,捉住他的手。隨後,側了側臉,與他拉開一點兒距離。一直把臉埋在他胸膛,得透口氣。

蕭錯適可而止,沒掙脫她的手,“怎麼不說話?”

“哦,我想想。”裴羽這才思忖他之前的話,把感受如實道來,“遠的時候太遠了,你都懶得看我。近的時候,就像這會兒,也太近了……就算我冒犯了你,但那不是睡著的時候麼?”

“何時懶得看你了?”蕭錯不能認同這一點。

裴羽堅持:“本來就是。”隨後指責,“你又避重就輕。”

“又”避重就輕,看起來,她的抱怨可不少。蕭錯失笑,“你給我指條路。”

“嗯……”裴羽梳理著希望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在外無事的話,你就帶著如意回房來。就算你跟我無話可說,也容著我跟你絮叨幾句。不然,我總擔心你無心跟我過下去,整日裏胡思亂想,哪裏有心思打理家事。”

“好,答應你。”蕭錯允諾之後,務實地問道,“這兩日可曾遇到棘手的事情?”之前他隻管發話,命管家與幾名管事盡快幫她當家立威,有不知好歹的隻管從重打發掉,別的並沒詢問過。

他的承諾讓裴羽滿心愉悅,語氣變得輕快,“沒有,跟娘親學過這些,可以應付。”

“那就好。”蕭錯又問,“平日悶不悶?都是怎樣過的?”

“不悶。”隨著交談,裴羽不自覺地放鬆下來,身形動了動,調整到舒服的姿勢,“大多是上午習字、理事,下午做針線或是看書。有客的時候例外。”

所謂有客,指的是裴夫人或二夫人過來找她說說話。每日不過幾件聽來都覺枯燥無趣的事,不悶隻是源於甘之如飴。思及此,蕭錯有點兒不落忍,反手將她的手納入掌中,卻是不知該說什麼。

他掌心灼熱,力道輕柔,裴羽隻是本能地掙紮了一下,念及二夫人,不由好奇地問他:“我一直不明白,你怎麼會讓二叔先於你成親呢?”

蕭銳小他兩歲,十八歲與二夫人拜堂成親。而那時的蕭錯已是聲名遠揚的悍將,加之俊美無儔,想嫁他的女子、想與他結親的門第比比皆是,他一概回絕。

“那時候——”蕭錯回想一下,“已無戰事,而殺伐未止,險象環生。我樂在其中,但不確定能否幸免於難,便無娶妻的心思。”

“你是擔心自己出事,誤了別人的一生。”

“隻是不想平添一份牽絆。”這方麵,他沒必要讓她對自己高看一眼。自認沒資格成家的時候,便隻是置身事外,沒想過那麼多。

“哦。”裴羽抬臉看著他,欲言又止,眼中有著擔心。

蕭錯對她牽唇一笑,“如今已安穩下來,放心。”

裴羽唇畔綻放出愉悅的笑容,單純澄澈的目光變得溫柔似水,“我不是擔心自己的處境,隻是擔心你。以往你一些事,叫人聽著都會心驚肉跳,可到底離你太遠,不過是欽佩或畏懼你,眼下又是不同。”

蕭錯的拇指指腹無意識地摩挲著她的手背,語聲柔和,“有何不同?”

“眼下已經是夫妻,之於你,不再是不相幹的人。”不會再有畏懼,欽佩變成了設身處地著想之後的擔憂、後怕。

“明白。”蕭錯斂目凝視著她的容顏。麵若桃花,唇如點絳,齒如含貝。以往她自然也是這般悅目的容貌,隻是到今日才在他眼裏鮮活動人起來。

裴羽唇畔笑意加深。這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