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今醒來的時候,入眼漆黑一片,空氣稀薄,五髒六腑痛地她眉頭緊皺,眼角微濕,一段不屬於她的陌生記憶湧入腦海,那是一個叫李長今的女孩的記憶。
李長今是《長慈傳》中開頭就被毒死的戶部侍郎李大人家唯一的嫡出大小姐,而書中女主李長慈隻是一個小妾生的庶女,李長今是唯一對李長慈好的人,從小體弱多病,和李長慈同歲不同月,一樣沒了生母,也是因為她,李長慈才會向反派複仇。
而原著裏毒死李長今的反派柳氏,竟是跟李今的母親長得一模一樣。
吸收完李長今這十五年來的所有記憶,疼痛感才漸漸褪去,她閉了閉眼,從今日起,她便是那個李長今了,從頭到腳感受了一番這副不屬於她的軀殼,李長今伸手摸了摸四周,周身都是木質的觸感,腦中已有了結論,她是在一口棺材裏。
李長今試探般地抬手想推開棺材板,心知棺材板沉重,已做好要敲擊喊叫的準備,偌大的一塊等身紅木卻是被她這試探的抬手給搬動了。
李長今:“……”
也不知是這個世界的棺材板都如此輕薄,還是這具身體的原主其實是營養過剩。
“啊!棺材板動了!”外頭一個尖銳地聲音驚呼道。
李長今沒有理會,她隻略微一使勁,整塊木板便被她直接給掀翻了,有些僵硬地坐起身,她轉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靈堂裏亂成一鍋粥的下人。
“詐屍了!大小姐詐屍了!”
“快去把柳夫人和老爺叫來!”
李長今隻看了一眼,就回過頭緩緩抬動關節站起身,在棺材裏跳了跳,四肢雖仍有些僵硬但已是好了許多,踩著延邊跳出了棺材,轉過身走向堂內,瞧這靈堂布置的貴氣,方才躺的棺材通身都是紅木製成的,一個戶部侍郎的府邸真是好生闊綽。
想罷李長今微微皺眉,其中必是有貓膩。
前世的母親四十多歲還是美人一個,風韻猶存,眼下見到緩步從門外走來的青年女子,正如書中寫的那般婀娜多姿,眉眼都透著抹成熟的魅色,穿著寬大的喪服也掩蓋不住的好身段。
好一個柳添香,好凶的身段。
“何方邪祟,快些從我們家大姑娘身上褪去!”柳氏隔著兩米就朝她嗬斥道。
李長今裝作茫然地眨眼:“柳娘子,我方才不過是睡了一覺,還夢到位仙人說我會長命百歲,怎的一起身就睡在了棺材裏?”
說完,她踱步想走近柳氏,柳氏卻被她嚇的連連往後退,李長今皺眉:“柳娘子離我那麼遠作甚?”
柳氏穩住身形,顫顫開口:“可大夫分明說你已經死透了,如何會長命百歲?”
李長今走到她麵前,盯著那雙狹長地媚眼輕笑道:“許是上天覺得我命不該絕吧,這是怎的,我沒死,柳娘子不高興嗎?”
“怎,怎會不高興?聽聞大姑娘病發身亡,我可是難過的險些昏過去呢。”
“娘子長得如此美豔,高興時的表情竟是如此……不堪入目嗎?”
柳氏聽罷馬上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臉:“我……我隻是有些驚到了。”
“如此啊。”李長今挑了挑眉,收回笑容往後退了退。
原著裏提到過,柳氏原先是京中有名的青樓花魁,被她爹李洪花了三千兩白銀買下,買下她的時候肚子裏已經有了種,可惜是個女兒,又是這麼個出身,這些年來一直得寵卻怎也懷不上,不然她這嫡女的位置怕也是坐不穩的。
思及此,李長今的眸色漸冷,前世的李今自小便是按李氏財閥接班人的標準培養,雖然父母貌合神離,各自在外快活,但總歸沒人能撼動她的身份,大家小姐骨子裏的傲氣讓她不免蔑視柳添香這種隻知風月的女人。
“大師,您快些仔細瞧瞧,我這女兒可是被什麼邪祟上身了。”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是李洪來了。
李長今心底冷笑,一個父親聽聞死去的女兒活了竟是第一時間去找個道士?
“大人莫急,待老衲看看。”哦,是去找了個和尚。
柳氏見來人頓時便落了淚,趕忙跑到李洪身後,李長今站在原地,任由那老和尚湊近瞧她,嘴裏碎碎念叨,還往她身上貼勞什子黃符。
“李大人,大小姐大病初愈,老衲瞧這麵相是個有緣人,還需好好盤問一番才知是不是邪祟上身。”老和尚摸著他花白的胡子悠悠開口。
“大師請便。”門外李洪拱手道。
“還請大人和夫人先退避到院外。”
李洪和柳氏雖不願但還是照做,待他們走出院門,老和尚才走去把門關上,回頭朝李長今意味不明的笑了笑:“小姐請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