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替手機換上新的電池板,短消息就噌噌噌地跳出來。
“不二,你在哪裏?”
“不二,收到信息給我回電。”
“不二,……”
“不二,……”
他放下手機,笑盈盈地凝視著手塚,柔聲問:“你擔心我?”
“擔心我會一聲不響地走掉?”
剛才在門口,就在手塚回頭的刹那,不二輕易地捕捉到他眼裏深深的焦灼,隻一瞬,在看清自己之後便恢複一貫的平靜。
可僅僅就這一瞬,足以讓他戰栗。
記憶中,手塚冷靜如恒。
記憶中,手塚凝然如止。
而他,這百年難得一見的驚惶,是因為自己嗬!
這樣的認知和意識幾乎將不二沒頂,心疼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那疼痛,卻滲滿快要溢出的幸福。
“我確實擔心。”手塚轉過身,坦言。
不二上前一步,悄無聲息地環住了他的腰,伏在他背上,將自己的心跳毫無保留地傳遞給這個男子。
“手塚,放心。”輕輕吐出這句話。
這一刻才明白,原來,每一聲清淡如水的話語,都是最深切的沉諾;每一次臨別的瞬目旋身,都是最熱切的難舍。
這樣的你我,該是要放心彼此的嗬。
手塚緩緩轉過身,右手擁著不二,左手細致地撫過他的額頭,眼角,臉頰,下顎,仿佛在撫摸一件精致的瓷器,溫柔的,神聖的,容不得半點褻瀆。
“以後,隨時讓我知道你的行蹤。”手塚道,“否則我會以為你在試探。”
試探?不二笑出聲來。
曾經的確有過這樣的念頭,惡作劇一下,好試探自己在手塚心中的份量。也有過很多機會,可,從來沒有實踐。
感情,是不可以試煉的。因為它本身就充滿太多吊詭離奇,難以捉摸的變化。多少人使出全身解數去捍衛,最終失去;多少人傾盡全力去保持,最終變質。這樣的東西,何忍再去試探?
今天無意之間,不二看到了結果,而真正的結果是,他心疼手塚,非常,非常。
“我剛才,去幹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舒服地靠在手塚身上,不二俏皮地說。
“不好的事情?”
不二眼裏閃著狡黠,湊過去跟手塚耳語。
聽完後,手塚有些不可置信地望著他:“會不會出事?”
“放心,我有分寸。爸爸公司的電腦係統,我是最熟悉的。”不二說。
“當然,你可是大一就寫出公司企劃的天才嗬。”難得的,手塚調侃道。
“你怎麼知道?”不二瞪大眼睛,意外。
“昨天,我去見過你父親了。”
“哦。”也沒有太大反應,隻是淡淡應了聲。
“不關心我們說了什麼?”手塚問懷裏的人。
“說我呀。”不二沒好氣,“他一定是跟你說我過去的事了,然後你就來取笑我。”
手塚攬著他的手緊了緊:“老實說,你和你父親很像。”
“很多人都這麼說。”不二笑,“長相遺傳母親,性格遺傳父親。”
“如果是這樣的話,”手塚接上去,“你喜歡的,你父親一定也會喜歡。”
“這樣說,也未嚐不可……”不二喃喃自語。
不二和樹回到賓館,前台小姐便交給他一個信封。
“不二先生,這是給您的。”
摸了摸,裏麵是硬的。封麵沒有署名,隻有“敬啟”的字樣。
回到房間打開一看,是張光盤,還附了紙條:
“伯父,這是我們從不二這些年來創作的歌曲中挑選出來的三十首,希望您能抽空聽聽。”
落款是菊丸英二和大石秀一郎。
意外。
不二和樹把光盤塞進筆記本電腦的光驅,連上音響,悠揚的曲調頓時充盈著室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