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她還能照料爺爺,甚至兼顧垃圾場的經營。但暑假過後,一開學,上高中了,白天她都要在學校上課。那所市重點的高中,離垃圾場1小時以上的公交車車程,她中午肯定無法趕回來給爺爺做飯了。

爺爺多半寧願天天吃冷飯也絕對不會同意她耽誤學業照顧家裏,可家裏的大額經濟來源卻隻有垃圾場這一處,她越想越焦慮。實在不行,她就要考慮在學校附近多接幾個長期的兼職,打工賺錢,減輕爺爺的負擔。

張張滿腦子想事情,溜達回病房區的時候,才注意到這裏冷清了許多。另外兩個帥哥已經不見蹤影,估計是去辦他們自己的正事去了。

張張沒空操心別人,迷迷糊糊找了個不礙事的地方,繼續給手機充電,抓緊時間休息。萬一晚上爺爺那邊有什麼情況,她也好有精神支應。而且她給自己打氣,說不定明天早上爺爺情況大好,暑假裏將養一段時間,一切就都會恢複成以前的樣子。

不,就算爺爺身體恢複好,她也必須開源節流,多找點賺錢的門道。隻是未成年的身份證受限,她能接的兼職實在太少。

許多顏與秦懇、郝景,在病房區值班主任醫生的親自陪同之下,換了一身一次性的防護服,戴著頭套口罩,穿上鞋套,遮蓋了所有特征,從醫護特別通道大搖大擺直接進了特護病房區。

那條通道,根本有別於普通人走的那個門,不會驚動其他人。

許多顏這會兒卻沒有享受特權待遇的那種喜悅,腦海中揮之不去仍是那學生妹那雙仿佛會說話的大眼睛。

“郝景,你那銅錢賣給我吧?”許多顏提了一句。

郝景還能不明白顏少的那點小心⊙

“啊?那怎麼辦,是否還需要進行手術?”

“唉,你爺爺年齡太大,身體底子也不太好,有其他慢性病。除非必要,不建議短期內再次手術。但是如果長期沒有太大的改觀,可能……再嚐試激進的療法?”

張張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醫生辦公室走出來的,爺爺的情況比她預想的糟糕許多。雖然可能明後天指標穩定後不需要再繼續住ICU,但是對於昏迷不醒無法自理的病患,普通病房無人陪護肯定不合適了。

回去垃圾場的棚屋,那邊的條件太差,左鄰右舍離的遠,去醫院也不方便。為今之計隻能是先找找看有否離她即將就讀的高中近便的地方租住。暫時不去管垃圾場的生意,找別的門路賺錢養家。今後自己賺的錢不僅要負擔學業費用,還必須能擔得起房租和雇傭專人陪護爺爺才行。

11點-11點半是探視時間,每天隻有這半小時,張張隔著觀察窗看了看ICU病房內昏迷不醒的爺爺,心中衡量著幾種方案。但是所有方案都是包括爺爺在內的,她甚至想過退學不上,專心經營垃圾場,請不起人,就接爺爺回棚屋,她專心照料爺爺,兼顧一下垃圾場生意,都可以的。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其實各種問題歸根結底,還是錢不夠。

她打聽過,目前在醫院賬戶上存的錢省著點用,住普通兩三人一間的那種病房,找個兼職的護工照應著,隻能堅持三個月。住單人病房,條件好點,大概能堅持一個多月,前提是要排隊等有病房床位,很可能是連多人病房都排不到,睡走廊臨時病床。那條件恐怕和棚屋差不太多了。

如果一直搶不到普通病房呢?她是不是將錢從醫院賬戶上取出來,考慮其他方式安置爺爺?還是將垃圾場轉手他人,換來的錢繼續在醫院蹲點守候,堅持找病房續費。

她和爺爺都不可能長期住醫院走廊,高中那邊也是走讀,沒有學生宿舍的。她需要一個靠譜的固定居住場所,能讓她和爺爺住在一起,白天顧不上,晚上起碼能看護一下。

而且照顧病患和外出賺錢,其實沒有可能完全兼顧。她未成年,正規雇傭兼職很難找到,不正規的她害怕白忙一場都收不到錢。光靠吃老本,賣了垃圾場也未必能撐一年。

張張才剛十五歲,距離成年還有三年。她是女生,麵嫩尤其顯年輕,發育的也不是很成熟。不像那些十四五的男生,長的高大粗壯已經過了變聲期,甚至有胡子看起來已經有成年人模樣,她雖然有力氣,也無法偽裝成年人去送快遞或者做正規小時工。

她以前能兼職的門路,無非是幫人代寫作業,輔導低年級功課。這些兼職工作,單位時間內賺錢的效率並不高。

家裏收入的大頭還是垃圾場的生意,有固定的上下遊客戶。她也隻懂這個生意的原理,想讓她馬上改行經營別的買賣,一來沒本錢,二來沒經驗。她輕易不敢嚐試。

垃圾場的土地是村集體的,爺爺當初承包了三十年,如今還有十六年才到期。當時承包費用很低,一片無法種莊稼的鹽堿荒地而已,如今轉包給旁人,除了能繼續經營垃圾場,就隻有清理了垃圾蓋庫房,先不說蓋庫房要投入多少成本和時間,最終的盈利能力都十分有限。因此轉包他人的費用不可能是什麼高價,倉促轉手還會被壓價。

而且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