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璟正奇怪,早等在那裏的大皇子心情甚好地招手讓他過去,指給他看:來來,給你看樣好東西!
大皇子手所指的,是院落當中一幅破爛的草席,似乎蓋住了什麼,微風吹來,隱約帶著刺鼻的血腥味,蕭璟更疑惑了,上前掀開草席,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氣!
破爛草席下麵蓋著的,是如意血肉模糊的屍體。
屍體冰冷僵硬,已死去多時。曾經嬌媚動人的麵容完全扭曲,雙眼大大圓睜著,顯然死前一定受盡了折磨。
蕭璟扭過臉去,臉色蒼白地倒退了幾步。大皇子哈哈大笑:不過一個死人罷了,怎麼如此膽小?原本還想叫你來看行刑,好好出一出氣,幸好沒有叫你來,否則豈不當場暈倒?
蕭璟捂著嘴不作答,大皇子得意洋洋地看屍體:這就是敢招惹本皇子的下場,看誰以後還敢囂張!
顯擺夠了,大皇子揮手叫太監把屍體扔到亂葬崗去,帶著人揚長而去。
他走了,蕭璟卻又轉了回來,屍體仍在原處,他俯下`身子,又重新掀開草席。
剛才隻看到了臉而已,全掀開之後,草席下如意的屍體卻是一 絲 不 掛,原本潔白美麗的身體布滿各種傷痕:鞭子、棍棒、烙鐵,還有不明所以的青紫淤痕,很明顯,如意是被大皇子活活虐殺的。
想到大皇子興致勃勃地觀看行刑的場景,蕭璟皺起眉頭。他不是沒見過殺人,也不是不敢殺人,但既要殺人,一刀足亦,如此把虐待當作娛樂,他卻做不來。
而且大皇子特意留了這血腥場麵給他,說是要為他出氣,其實說恐嚇更準確些,就是想要嚇嚇他,教他不敢和大皇子作對。蕭璟心裏冷笑:這樣就自以為嚇倒人,你把我當成了什麼?
奉命留下收拾的小太監看著蕭璟盯著屍體看,既不說話也不動彈,越等越發毛,終於忍不住戰戰兢兢地對蕭璟道:蕭大人,這……這沒什麼好看的,您還是回去吧,再等,天就黑了……
蕭璟歎口氣站起來,給了小太監幾十兩銀子:找個收殮的人,再買口棺材,好好把他葬了吧。
如意的死,沒在宮中掀起任何波瀾。和所有被遺忘在冷宮的美男美女一樣,坐擁新歡在懷的老皇帝早已忘記了他的存在,就是當麵提起如意,一時半刻也憶不起半點印象,當然更不知道這個少年早已在後宮消失了。話說回來,知道也無關大局,皇帝當然不可能為了一個失寵的孌童處置自己的皇子就是了。
至於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除了因為大皇子這明顯的挑釁行為而氣得跳腳的二皇子,從如意進宮到失寵到慘死,期間發生的任何故事,根本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理所當然,遠在邊關的三皇子也不可能知道,不過他後來一回京就拉著蕭璟,平白無故地非要和他出去遊玩散心;再加上一見到他二哥就吹胡子瞪眼,大有要把對方生吞了的架勢,比之前更為嚴重。蕭璟還是忍不住要懷疑,其實這件事,三皇子大約是有數的,不過沒好當著自己麵提而已。
除去可疑的三皇子,唯一記得這事的隻有蕭璟,那一段時間,他一閉眼就看見如意遍體鱗傷的屍體,失眠了好久。
因為這次事件,蕭璟開始認真地考慮自己將來的命運:皇帝靠不住那是當然的,因為身份的限製,即使表麵上受盡優待,骨子裏皇帝還是隻把他當成一個俘虜和家奴而已;可是在大皇子的眼裏,自己和如意一樣,隻是可以隨時丟棄毀壞的玩物而已,更別說他現在算是把二皇子得罪到底了,等他沒有用處,或是被大皇子覺得礙事的時候,下場恐怕比如意還慘。看看如意是怎麼死的,指望大皇子繼承皇位後會善待兄弟,恐怕也是癡人說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