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睽睽下跟著蕭韞指責自己,一張保養得宜的臉漲得通紅,心裏又驚又惱。但到底不敢跟林嵩頂嘴,壓著怒氣不耐煩地問唐沅:“說吧,你今天來有什麼事?”

唐沅道:“我記得母親這裏有一張蓋了蕭家寶印的無字信?眼下可在身邊麼?”

這無字信乃是十多年前蕭儼求娶林芷時下的聘禮之一。拿著這封信,林芷可以以蕭家的名義任意做一件事,這代表了蕭家對林家的信任,也代表了對林芷這個媳婦的看重。

這些年,隨著蕭家的勢力日漸增大,這封信的分量也水漲船高。林芷自然也清楚它的價值,十幾年了,從沒動過這件寶貝。

林芷不意唐沅突然提起這封信,眼神閃了閃,反問道:“你問這個做什麼?”

“眼下安州被困,竇軍人數是我們的兩倍有餘,幽州援軍又遲遲不來,兒子思來想去,唯有以蕭家的名義往潞州求助,方能求得一線生機。故還望母親將那無字信交予兒子,以解安州之困。”

解安州之困?

她藏了十多年的寶貝,用來解安州之困?

開什麼玩笑!

林芷在心裏大大翻了個白眼,麵上卻故作驚訝:“信?”

她又蹙眉作出一副擔憂焦急的神情:“那可真是不巧了,那信我放在幽州家中呢,這次回安州並沒帶在身上。這可如何是好?”

唐沅還是那副不慌不忙的樣子,衝林芷寬慰道:“母親莫急,您憂心安州百姓,兒子都知道的。興許是您近來勞累,記憶有偏差也說不定,我這便派人再去找找,興許就找到了呢?”

說完對左右親衛吩咐道:“還不快帶人去指月閣找找?”

指月閣正是林芷未出嫁時的閨閣,現在回娘家也是住在此處。林芷不意唐沅竟直接差人去搜自己的住處,急忙大喝出聲:“誰敢?!”又轉頭對唐沅怒目而視:“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沅微微一笑:“兒子方才說了,興許是母親記性不好,愛忘事兒,正好今天兒子帶了些人,便幫您找找看。”

林芷冷笑:“我若不許呢?”

唐沅聞言,一直溫和的臉色也冷了下來,淡淡道:“大敵當前,兒子也免不得要忤逆母親一回了。”

“你……”

“夠了!”林嵩怒喝一聲,打斷林芷的話,“嶼兒說得對,興許是你自個兒忘了。如今安州危在旦夕,你還不趕緊去把東西找出來?”

林芷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看向自己父親。林嵩被她盯得別扭地撇過眼。

若有其他法子可解,他又怎麼舍得用那張無字信呢?隻是唐沅說得對,如今安州被困,要是竇軍真的打進來了,頭一個遭殃的就是他們林家。

何況自己這個外孫女今日帶了這麼多人上門,明顯是見不到東西不收手了。眾目睽睽之下,要是真讓她自己把東西搜出來了,那他林家還要不要在安州立足了?

要是連這種時候林家還把東西藏著掖著,往後還有誰肯為他林家賣命?

林嵩在心底長歎一口氣。

罷罷罷,不過一封信罷了,用也就用了,珍寶蒙塵,那不也是廢紙一張嗎?

卻不想,他這個做父親的都親口發話了,林芷還是梗著脖子不鬆口:“我說過了,那封信我並沒有帶在身上,你們怎麼說我也拿不出東西來!”

林嵩一愣,隨即刷地一下站起來,驚怒不已地指著這個不孝女,質問道:“你到現在還守著那張破紙,是不準備管我和你母親,不準備管整個林家了是嗎?若是竇軍當真打進來,林家會怎麼樣,城內百姓又會怎麼樣,你想過沒有?”

“何況,你和你一雙兒女還在安州城,若安州城破,你以為你們好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