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如是。”
一旁的林芷早在蕭儼出現的那一刻起就一直眼也不眨地盯著他瞧。闊別了半年多的丈夫終於同她相聚,林芷心裏酸澀又激動,軟得一塌糊塗。
卻不曾想,蕭儼一來就將目光鎖定在唐沅身上,竟連個餘光都吝嗇給她。林芷一下子就僵白了臉,卻也不敢在蕭儼麵前表現出不滿,隻好委委屈屈地站在了一邊。
眼見蕭儼終於將注意力從唐沅身上離開了,林芷眸光一亮,快速上前兩步深屈行禮:“妾身見過老爺。”
她眼波盈盈地看向蕭儼,再出聲時就帶了微微的哽咽:“老爺,您瘦了許多。”
在林芷的預想中,蕭儼聽到她的關切後會感動心軟,溫柔執起她的葇荑喚她“芷娘”,再同她雙雙入城去。
可蕭儼此來安州本就是為了敲打唐沅、奪回權柄,心情本就稱不上好,再加上發現“蕭嶼”其實是蕭韞後,全副心神都被這件事占據,又哪裏來心思跟她柔情蜜意?
因此,蕭儼聽到她的話後,隻是衝她隨意地點了點頭,便再不與她多言。
林芷姣好的麵容上臉色變了又變,要不是有脂粉遮掩著,恐怕她臉上已經成了個打翻了的調色盤。
1088剝著鬆子瞅著她扭曲的表情,差點沒給笑暈過去。唐沅也噙了一點笑意靜靜站在一邊,絲毫沒有要給她解圍的意思。
前來迎接的其餘文官屬將紛紛上前見禮,蕭儼受過後,便坐上唐沅專門為他準備的馬車往城主府行去。
兩個時辰後。
城主府的書房裏,蕭儼梳洗用飯畢,聽唐沅將前因後果掰扯清楚,皺眉道:“所以你就代替嶼兒,成了這安州城上下口中的‘少主’?”
唐沅頷首:“是。”
蕭儼萬萬沒想到,自己這素日裏一聲不吭、存在感幾乎為零的嫡女竟還有這等本事。不過一介弱質女流,竟在二十萬竇軍的圍攻下守住了安州,還將這兒治理得仿若鐵桶一般。如此手段,連尋常世家所謂的“精英子弟”都得在她麵前自愧弗如,不愧是他蕭儼的女兒。
可惜了,隻是個女兒。
方才那一刻轉瞬即逝的驕傲後,蕭儼在心裏歎息地搖了搖頭。
不過一提到竇軍,他就想起蕭韞借蕭家的名義送到潞州的那封求救信。
要不是那封信,青州怎麼會被謝長安那廝盯上?他又如何會在青州滯留半年有餘,最後還隻是拿下了一半竇家?
青州那邊的損失,蕭儼每次想起都會心疼憋屈半天。這樣想著,他目光裏就不自覺帶上了幾分怒火,指責唐沅道:“你實在太冒進了。就算安州當真失守,可和青州一帶的竇家勢力一比,舍棄它也不是不能接受的事,你萬萬不該叫你母親將那無字信取出,還將信送到了潞州。你知不知道謝長安接到消息後立刻就跟著我們去了青州,給我造成了多大的阻礙!”
他重重地一拍桌子:“要不是謝長安,整個青州一帶的勢力都會落到我蕭家來,到時候南北連接,誰還敢跟蕭家叫板?”
唐沅聽他越說越激動,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不鹹不淡地打斷他:“那安州這一城百姓呢?”
話音戛然而止,蕭儼錯愕了一瞬:“什麼?”
唐沅側頭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又重複了一遍:“我問父親,您這麼輕易就放棄了安州,那安州滿城軍民又當如何呢?”
“竇德瑞是個什麼德行,父親你不是不知。若這滿城百姓當真落到他手裏,”她頓了頓,“父親以為,這其中又有幾人能活著等到您帶兵來救呢?”
自成了蕭家家主,蕭儼何曾被人這樣堵著質問過?
唐沅剛才那番話,幾乎就差指著他的鼻子罵他利字當頭,不拿安州百姓的命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