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個杜孟勳死了, 另一個施良卻又冒了出來, 這個國家最終還是落入了軍閥和帝國列強的手裏。那麼多人的犧牲,在施良上台的那一刻都盡數化作了笑話, 那些鮮活的生命和熱烈的靈魂如同當車螳臂, 徒有一腔孤勇,卻依舊被車輪毫不留情地碾做了塵泥。
縱使知道曆史的必然進程, 知道那最終的勝利, 但此時此刻, 唐沅心中依然湧起了一股難言的憋悶, 有什麼沉重的東西堵在她的心口,讓她怒吼無聲、呐喊無門, 千百種情緒糾纏在一起, 不得發泄。
她已經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了, 或許是因為這個世界是她誕生之地的映射,因為她骨子裏流的是華夏人的血,當她珍之重之的故土在她麵前被這樣糟踐時,那種恨和不甘就來得格外濃烈。
1088和她的精神體相連,對她的一切情緒都感同身受。它想,這或許就是它的宿主和別人不同的地方,縱使再不同的時間空間裏穿梭輾轉,她始終對“我”這一概念認識清晰。她知道自己要什麼,在乎什麼,她可以是任何人,但她首先是唐沅,是她自己。
女伯爵赫莎不會在乎這個華國如何,開國太|祖蕭韞也不會,但唐沅會,因為這是她視作“母親”的土地。
唔,一言以蔽之,這大概就是所謂的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吧!
1088在自我意識裏皮了一下,又是感慨又是欣慰,更多的還是心疼。
唐沅獨自一人來到碼頭,廣城鄰海上海水蔚藍,車船來往,看上去與平時並沒有什麼不同,千裏之外燕京的風雲似乎絲毫沒能影響到這座城市,然,有什麼東西卻如平靜海麵下的暗潮,緩慢而悄無聲息地湧動著。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輕聲道:“88,革命黨消失了。”
軍閥和鷹國操控下的所謂“革命黨”,隻會是帝國和資本的門下走狗,施良為了爭權奪利引狼入室,如今事情已成定局,便是他自己,也再控製不了事情的走向了。
事已至此,革命黨已經不足以倚靠,她隻能、也必須另尋一條出路來。
1088隱隱有些不安:【宿主……你想做什麼?】
唐沅抿唇不語。
1088立刻急了:【宿主,你如果直接插手的話,小世界的規則肯定會限製你的!】
這跟蕭韞那個世界並不能相提並論。在各民族區域各自為政的封建時代,唐沅縱使當了皇帝,改變的也不過隻是一朝一代而已,可在近現代世界,宿主一旦插手,影響的就是整個世界的格局。更別提,這個小世界的限製本身就要大得多,世界意誌絕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唐沅擾亂世界線的。
唐沅不置可否:“我沒有違背主神和它的協約,就算是世界意誌,也沒辦法直接把我排斥出去。”
這就是鐵了心要搞事情了。
世界意誌的確是沒辦法直接排斥任務者,但身為這天地間最高規則的執行者,神不知鬼不覺地使點小手段卻還是容易的。
1088生怕唐沅吃虧,憂愁得意識體散開又聚攏,卻也知道它家宿主做的決定,十頭牛也拉不回來,隻能祈禱一切順利,最後一個世界,萬萬不要出什麼岔子才好。
冬去春來,又一個新年到來的時候,燕京傳來了總統方士行因病長辭的消息。他為革命事業奮鬥了一生,最終卻還是沒能看到這個國家真正站起來的那一天,便化作了一抔黃土。
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真的病逝,還是“被病逝”,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方士行一死,對施良的最後一絲束縛也沒了。
方士行的遺體在公館裏停了數天,喪禮卻遲遲未辦。施良為了占據方士行留下的全部政治遺產,要求由他出麵為其主辦葬禮,卻遭到了一眾革命黨元老的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