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3)

房屋民居,無不被凶狠的日軍零式戰機炮火犁過一遍。這一條國際運輸線是中國的命脈,抗戰的血線,全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這一條中國國道之上。

滇緬線盡頭的昆明有一所舉國矚目的大學,是為西南聯大。

伍六一即將參軍,作為西南聯大眾多投筆從戎的學生之一。

並沒有讓史今知道的情況下他報了名,卻沒有遭逢意料之中的責備。長久的沉默,卻還是對他支持。他自然沒有錯,隻是他的選擇注定站到那個人的對麵。

那個明朗的下午,在咖啡廳裏,張語詩一手支著下巴,露出粉白無瑕的一截小臂來,另一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攪著她的咖啡。

伍六一看著她。她睨了伍六一一眼。

“瞪我幹什麼,我又不是你師娘。”她笑得永遠都幸災樂禍。

伍六一不打算理她。偏了頭,透過明晃晃的玻璃窗,1942年這一天的昆明沒有轟炸,寧靜溫柔得讓他不耐。因蹙了眉,心亂如麻。

“伍六一,你知道嗎?無論誰,無論愛誰,愛到那個地步,就是一個可憐的人。”張語詩慢慢地說。

“你懂什麼。”

“你還覺得你不夠可憐?”張語詩反問,“……你要參軍的事兒他知道嗎?”

“知道。”伍六一說,“知道吧,應該。”隨後又無奈地添上。

半晌。

“好自為之吧。我還有事先走了。”拎著包就站起身。

伍六一嗯了一聲。

片刻。

“怎麼還不走?”伍六一皺眉抬眼。

張語詩看著他,“你們打仗的好好回來,你要出事兒了他肯定很難過。”很認真地直言不諱。

“這樣我巴不得我出事兒。”伍六一立刻說,而後反應過來,“……哎不是你這婆娘怎麼烏鴉嘴呢?趕緊走。”愣是把人家姑娘瞪了出去。

這一年伍六一二十歲。

----------------------------------------------------------------------------------------------------------------------

那一天接近正午時分,全城矚目的軍車一輛接一輛地開走,昆明街道水泄不通。人們很少在憂慮的年代裏這樣歡天喜地了,換言之就是人們很滿意這批青年願意為國戰死。

蔡熙蘭在幫著即將北上的史今收拾東西,“怎麼著還是去了,不聽勸?”抬頭看了史今一眼,將頭發往後捋了捋。

“人家去又沒錯,什麼勸不勸的。”史今拉過箱子來,細細點數,又怔怔塞進去幾本書。

“你箱子已經很沉了,”蔡熙蘭很無奈,“……知道他沒錯你這麼恍惚呢。”

“我有嗎?”語氣就有些重。

“……沒有沒有。”蔡熙蘭順手拿起史今放在角落的一個玻璃瓶子,“這是什麼東西?”

“問你啊什麼東西。”史今不耐煩,頭也不抬,翻著幾本書,又丟到了箱子外,“……我今兒,沒去送他,小子心裏不知怎麼罵我呢。”一句一句慢慢說。

“不是我的,肯定是你什麼時候收起來的……這什麼花啊?”蔡熙蘭拿著瓶子對著光晃了晃,史今抬起頭來,“封這麼緊啊。”

史今看著蔡熙蘭試圖打開,“哎別動別動。……拿過來。”他瞧著那些在酒精裏已經泛出微黃的花朵,握在手心裏的那瓶玩意兒很重卻很漂亮。

“……這麼好看誰送的?”蔡熙蘭瞧著史今,竟淡淡好奇,勾起唇角。“這蠟是你後來封上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