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他也不過就是在T恤上再套一件學校發的襯衫而已。
「真希,不要忘記吃藥喔。」她裝作沒有看到對方不悅的表情這麽說道。這句話才剛說完,對方果然更是板起了臉,一副不耐煩的樣子更加皺緊了眉。
「什麽藥?」
「就是之前精……姊姊的朋友拿的舒緩緊張情緒的藥啊。」差一點講錯了話,姊姊趕忙用更加愉快的聲調和笑容試圖掩飾過去。她裝作無意的觀察真希的反應。本來以為會馬上被報以咆哮和大吼大叫的,可是卻沒有。他隻是站在原地,默默的望著她。他抿直了嘴唇,眯起眼睛。一瞬間她以為他會就這樣哭了出來。
「真希……?」
「我沒有生病,不需要吃藥。」
「可是......」
「我沒有生病,不需要吃藥!」
用盡全力地呐喊後,真希從開著的門竄了出去,然後「砰」地一聲用力關上門。姊姊因為關門的巨響,身體小小的震了一下。她看著像是台風過境的飯廳,忍不住用手壓了壓眉心,歎了長長的氣。
在外頭隨意的亂晃,還刻意繞了好大一段路。真希到學校時,再過不久就是中午了。學校的大門緊緊的關閉著,真希稍微後退了些,助跑一下,手一搭,輕鬆的就翻過了牆。身體輕盈的像是有一雙翅膀似的。
正是上課的時間,校園裏空蕩蕩的沒什麽人。真希抓著除了手機外什麽都沒有放的書包,慢條斯理的爬上學校的屋頂。途中也有和學校的教師擦身而過,不過對方卻像是沒有看見他的樣子。即使他停下腳步,看著對方,那邊也會刻意的避開視線。這樣的無視讓他覺得有股怒意從胃部漸漸燃燒起來。
當然他自己也知道,如果對方把他叫住進行訓話,他會更加生氣就是了。所以他拚命的咬著牙,抓緊書包逼自己轉移注意力,加快腳步往頂樓走去。
頂樓的門沒有鎖。在他轉學進來的第一天,這扇門就被他破壞了,從此以後頂樓就不會上鎖。也因為他在樓上的關係,所以沒有其他的學生會上來。流言總是傳得特別快,在他到達這所學校之前,關於他的傳聞就已經到處傳得沸沸揚揚了。那些大部分都是真的。
他在之前的學校,因為嚴重而且頻發的暴力事件而遭到退學,除了學生外,情緒一來也有打過老師。後來因為父母出麵的關係總算是壓下來了,他和姊姊搬了家,轉到這間學校。因為父母的人脈,再加上是不知道父母的哪個親友和這學校有什麽關係,總之隻要不闖禍,在這裏要畢業大概不會是問題。
隻要安分,要來這裏做什麽是他的自由。雖然哪邊都沒有明說,但是學校和父母對他的態度基本上就是這樣,大概不再抱任何希望了。
所以他有時候會來學校,來了之後就到頂樓,找涼快的地方坐著。中午和放學的時候都刻意避開人群,有時候導師也會上來看看他在不在,當然不管是誰都沒有多說什麽。他在頂樓,什麽也不做,因為做什麽都讓他覺得厭煩。最近即使是自己獨處,他仍是無法遏止焦躁和憤怒。但究竟是對什麽煩躁,他自己也不知道。
坐在頂樓,看著湛藍的天空中各式各樣的雲飄過。有時候也會有風。照理來說應該可以感到平靜的,但是他卻沒有辦法。不管是站著、坐著、躺著,甚至是在夢中,他都能感覺到相當強烈的不滿。那樣的情緒不知道是從哪裏來的,也不知道能到哪裏去。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站在崩潰的邊緣。既悲傷,又無助。而且是一個人。
這樣的情況究竟是怎麽來的?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呢?他想。
他想到了夏天的開始。
白色的加護病房,空白的手掌。
他想到了女孩。
那股接近悲傷的憤怒突然高漲了起來。他的腦袋一片空白,模糊中隱約知道自己將書包扔了出去。即使這樣,憤怒卻無法平息。他抱著頭,用盡力氣嘶吼,連自己也不知道是難過多還是生氣多。就這樣一直到累得再也叫不出聲為止。
再一次睜開眼時看到的是黃昏的天空,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真希從頂樓向下看,學生們正三三兩兩的走出學校。他再等了一下,直到學生們的吵雜聲停止後,才默默的走下樓。鐵門已經關了起來,他就用和早上同樣的方法出去。
不想那麽快回家,他便繞到街上去晃晃。本來打算去書店吹吹冷氣也好,沒想到卻在書店附近的超市門口看到姊姊的身影。算算時間,好像的確是剛買完菜正要回家的時候。他小聲的「嘖」了一聲。正要轉身的時候才發現姊姊不是一個人。
跟在姊姊身邊的,是身高很高的男人。身材屬於精瘦結實型,穿著hip-hop感覺的白色背心和略寬的褲子,黑色的頭發在陽光下閃著紅色的光澤。小麥色的膚色像是常常被太陽曝曬似的。他的身上有刺青,從脖子的後麵一直延伸到背心底下,肩膀和手臂上也有。相當奇怪的刺青。與其說是用墨水刺上去的,更像是遮住需要花紋的地方,然後去曬太陽,那樣的感覺。倒是兩手的手腕上,結結實實的分別刺了兩團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