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賞雪,其實就是在等薛元韶。特意說起明日休沐要過去教薛清寧下棋的話,也無非是誘薛元韶的話罷了。
薛元韶不知他心思,果真順著他的話一步步的走入他早就設好的圈套。
“正是。”
聽到他關切的話語,薛元韶點了點頭,“不過大夫已經看過,說無大礙,這兩日便會好。”
林星承默然不語,微仰起頭看了看天色。
冬日原就晝短夜長,這幾日下雪,天黑的就越發的早了。即便他此刻隨薛元韶去榮昌伯府,拋卻掉路上花掉的功夫,到了那裏又能待多長時間?
想必不過是見薛清寧一麵便要離開。
若隻是見這麼短短的一瞬,他如何能滿足。而且,也不知道薛清寧現在的病情如何,便去見她,若她以病未好不見他,那他也是沒有法子的。
便是她沒有生病,隻要她不想見他,也有的是理由,而他對此也都是沒有法子的。
想到這裏,林星承不由的心中黯然。
再同薛元韶閑話兩句,到底還是同他分別,轉身回家。
晚飯之後,一陣大風肆虐,原已漸小的雪花竟是又漸漸的下的大了起來。
書房的雕花窗子沒有關,風裹著雪花飄進來,落在屋內的青石磚地上。
屋內沒有攏火爐,氣溫同外麵相差無幾,所以即便過了好些時候,這些落在青石磚地上的雪花非但沒有化成水,反倒漸漸的積了一層薄薄的雪。
林星承坐在案後的圈椅中,靜默的望著屋外的風雪出神。
屋內屋外的燭火早就已經點燃,但無邊黑暗,隻這幾星燭火又能照亮多少地方?風漸大的時候,燭火搖搖晃晃,也有被風吹的熄滅的。
也不曉得過了多長時候,忽然聽得一陣咯吱咯吱踩雪的聲音傳來。
林星承回過神,循聲望過去,就見有兩個丫鬟正打著燈籠走過來。
在她們兩個身後便是林如蘭。
罩著大紅色縷金緞麵,邊緣處鑲了白色狐狸毛的鬥篷,身後還跟著一個丫鬟,手裏高高的撐著一把青綢傘,替她擋去頭頂的風雪。
林星承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
他對待林如蘭向來便是尊敬的,以往但凡見著她來,是立刻就會起身站起迎接的,但今日他心情實在不好,所以即便現在看到林如蘭過來,他依然坐在椅中未動。
林如蘭已經走進屋裏來了。看到依然坐在椅中的林星承,她右側眉毛微挑。
但也沒有說什麼,隻在屋中的一張椅中坐下來,問道:“你屋中怎麼也不攏個火盆?”
進屋之後她身上的鬥篷非但沒有拿下來,反而攏的更緊了。
林星承看她一眼,隨即別過頭,依然看著窗外的風雪,語聲淡淡的說著:“我不冷。”
身上冷還能攏火盆取暖,但若心中冷呢?那是什麼都溫暖不了的。
阿忍送了茶水過來,林如蘭端著杯子慢慢的喝了兩口,隨後才道:“我瞧著你今日不大高興。”
林星承沒有說話。
實際上,這些年他何曾有過高興的時候?不過是一具行屍走肉罷了。也就隻有同薛清寧在一起的時候他才會覺得輕鬆。
但是薛清寧卻總是怕他,不願意見他……
林如蘭大拇指輕輕的摩挲著杯口片刻,就道:“這次孟明達的兒子從山西回來竟然出任神策軍中尉一職。看來淩弘光是很信任靖國公府的,不然也不會將神策軍交給孟明達的兒子掌控。”
神策軍非但對外征伐,同時也負責著整個京畿的安危。可以說若孟銳有了反心,謀朝篡位的可能性極大。淩弘光能讓孟銳出任神策軍中尉一職,可見對靖國公府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