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極自信,也極狂妄。
不過這位自年少時就開始縱橫沙場的青年將軍素來便是如此,冷麵寒槍的名聲絕非浪得虛名。
林星承也輕笑一聲。
他不甚在意的拿起手邊的茶杯慢慢的喝了一口茶水。隨後他抬起眼,不緊不慢的說道:“這條路,絕非我一個人走。”
孟銳神情微凜。
下一刻,就見林星承一直放在桌麵上的左手忽然抬起。
而在他的手掌心裏麵豁然握著一隻瓷瓶。
素白的瓶身,瓶口被一隻烏褐色的木塞子緊緊的堵著。
“這是碧落黃泉,極霸道的毒氣。無論何人,聞之既死,且沒有解藥。”
林星承白皙修長的手指輕輕的轉了下手裏的瓷瓶,說話的時候臉上甚至帶了兩分微笑。
“不過這毒氣卻有一樣好。讓人死的時候壓根感覺不到半點痛苦,甚至還能讓人回想起這輩子最高興的事。”
而他最高興的事,就是這幾日同薛清寧在一起相處的點點滴滴。
帶著這些回憶慢慢的閉上眼,他想他也不會有遺憾的。
孟銳卻麵上忽然變色。他第一個想到的問題是:“你既然隨身帶著這瓶碧落黃泉,想必是存了隨時都會赴死的心。若來日你遇到解決不了的危險,你是不是就打算拉著寧寧同你一起死?”
“這個麼,”林星承也不否認,微微的笑著,“不能同年同日生,但能同年同日死也是好的。”
不論是生是死,他總是想要同薛清寧在一起的。隻可惜現在薛清寧卻不在……
不過沒有關係。他不能擁有薛清寧,那孟銳也不行。
孟銳真的是勃然大怒。眼底都是怒意,周身的空氣好像瞬間都冷下來不少。
他早就看出來林星承是喜歡薛清寧的,但沒有想到他的喜歡竟然是遇到危險的時候要拉著薛清寧一起死。
“現在寧寧已經離開這裏,看你這意思,知道落在我的手裏討不了好,就想要拉著我一起死了?”
孟銳冷笑一聲,直截了當的指出他心中所想。
林星承倒也沒有否認,麵上依然帶著微微的笑意,語調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輕快:“我這一生,總沒有我自己做主,也沒有真正快活的時候。但這幾日我與寧寧朝夕相對,心中實在是安寧平和。隻這幾日,就抵得上我前麵的那二十多年。如今死去,還能有你陪同。想必往後每年你的祭日,寧寧想起你的時候肯定也會想起我。這樣她一輩子都會記得我,不會忘記我,如此想來,我真的沒有什麼可遺憾的了。”
察覺到孟銳在對影青使眼色,他就笑道:“我知道你和你的屬下都會武,現在你屬下的劍還架在我的脖子上。不過這有什麼關係?我早就存了赴死的心,無非是被割了脖子死還是吸了這毒氣死的區別罷了。你手下的劍再快又能如何?這瓷瓶的瓶壁不厚,我甚至不用拔掉瓶口的木塞子,隻需用力捏破瓷瓶就夠了,他不一定能快得過我。”
說著,他麵帶微笑,手指開始收緊。
想必他心中也是忌憚孟銳的,所以剛剛將這小瓷瓶給孟銳看了一眼之後就整個兒的納入自己的手掌心裏麵。現在除非孟銳或影青將他的手掌砍斷,不然他肯定不會放開。
但就算孟銳或者影青的速度再快,那也肯定快不過他捏碎瓷瓶的速度。
孟銳腦中急尋脫身之策。但顯然這間船艙很狹小,一旦林星承捏破瓷瓶,裏麵的毒氣肯定瞬間就會充滿。至於門窗,窗戶太小,門離的較遠……
看來今夜他就要殞命在此了。就不知道那個小丫頭得知他死了會不會很傷心?她那樣一個嬌氣的性子,想必會哭的很厲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