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不能妨礙到我什麼,我本身——”
話音頓了頓,“也並不是普通的人類,不然現在,我也不可能看得見她啊。”
想要讓她親口承認這點事實,絕非容易的事情。
從小被當成怪物飼養著長大的少女,雖然被狐妖當做金尊玉貴的公主一樣養大,但骨子裏還是當初那個孤僻又陰鬱的怪物。
她得不到愛,就希望全世界陪她一起受罪。
自私而且任性妄為。
——這一點來看,倒是真有成為話本中公主的潛質。
如果不是被拯救了,絕不可能是現在這副模樣。
“雖然控製住她很麻煩,但是畢竟她還沒有傷害過人吧?”
柏白這麼說著,卻並不像語氣那麼溫和——她不知何時,已經站在森山的身前,不著痕跡的擋住了半妖攻擊的路線,語氣卻依舊是溫柔的,仿佛一切都好商量一樣。
“這麼做,是不是有點過分呢?”
這麼做,要說是為了森山,那麼還真是有點勉強——因為她並不是那種為了毫無交情的陌生人,就能仗義出手的人。
更多的,還是剛剛半妖的話語讓她有些反感了。
僅僅因為是異類,就果斷的給對方下了定義,絲毫不顧事實。
柏白討厭這種人——
但她的討厭,一般人不太看得出來。
無論是喜歡還是討厭,都是不動聲色的。
就算是麵對極其討厭的家夥,她也能溫和的微笑著,不動聲色的和對方交談,然後再在對方完全想先不到的時刻,狠狠將他推進地獄裏。
這種能力,早在娘胎裏就練成了。
早就失去理智的森山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但看見柏白主動護住了她,她泛著血絲的眼珠倏忽溼潤了,喉間也發出一連串嚇人而含糊的吼聲。
【殿下……】
他想像昔日那般,護住自己的殿下,卻始終沒有辦法向前走一步。
盡管在後輩的身體中複活,但來的時間實在不巧,偏偏是對方化成怨靈的時刻,勉強控製得住破壞的欲望,都已經是森山強大的自製力所致了。
怎麼可以……
怎麼可以讓這麼狼狽的樣子讓殿下看見……
森山幾乎要痛苦地切腹自盡了。
不僅沒用的不能護住殿下,反倒讓殿下不顧危險的保護他。
——他實在是該死!
“你可別做出什麼事呀,這樣我可就沒辦法和那邊的小哥交代了。”
正當森山懊惱的恨不得以死謝罪的時候,卻聽見帶著些許調侃意味的女聲響起,與昔日冷靜而無機質的聲音不同,更加柔軟,也有種溫聲細語就讓人死去的特殊魅力。
他勉強的看去,隻能看見擋在自己身前那纖細而熟悉的身影。
熟悉到幾乎讓人熱淚盈眶。
黑發黑瞳的少女麵容依舊精致,耳邊微蜷的發落在細瓷一般的麵上,墨色的眼珠,剔透的像是在水銀中浸泡過一般,黑色愈發的黑,白色愈發的白,形成了極為鮮明的撞色。
這與殿下是不同的——
昔日的殿下,就算是不愛寶石之類耀眼的事物,身上也總會佩戴著諸如此類名貴的飾品。
隻是那絢爛的色調卻硬生生被調和成了寡淡的白與黑,顯得殿下全身上下,幾乎隻有唇瓣一點殷紅色,其他盡數成了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