徹底讓他認識到了現實。隨著積雪的增厚,從雪沒過小腿肚開始,瓦爾克走路就有五步一跌兩步一晃的傾向,意外頻發。而現在地麵的就已經蓋過了膝蓋,瓦爾克的前行更是艱難。

好在狄倫和伯裏斯兩人一直注意著,隻是瓦爾克本人對自身的不爭氣頗為憤慨,總覺子自己拖了大家的步子。

更讓瓦爾克難受的是,以前隻要一點危險就能及時接住他的胸膛,以前一直貼身保護的雷蒙德從始至終隻是警戒的走在最後,從未曾走近他,也從未曾說過哪怕一句的“小心”。

一天、兩天,瓦爾克在苦惱是不是雷蒙德遇到了什麼麻煩,最有可能是來自爸爸媽媽那的;可是當瓦爾克晚上睡覺前詢問的時候,雷蒙德總是保持沉默。時間久了那種苦惱也漸漸變了味,疑惑、委屈、焦急和懷疑交織融合到一起終是變為了心痛。

一個多月來的野外路途中雷蒙德一直負責斷後,不遠不近的綴在他們後方;晚上露營的時候雷蒙德一如既往的負責守夜,卻不再坐在瓦爾克旁邊而是選擇一個人潛伏在暗處,誰也看不到他。幾年來親密相伴的雷蒙德,前一段時間剛剛與他水□融的雷蒙德,此刻卻冰寒陌生的讓他難受至極。

瓦爾克總在想,現在他和雷蒙德之間或許並不比陌生的同路人好上多少。

“再堅持會兒,沒兩天我們就到了。”前麵的伊登溫柔的揉了揉瓦爾克因為耷拉下來不再蓬鬆而顯得沒精神的短發,“沒想到沙漠地帶竟然會下雪啊。”

“據說西麵沙漠不要說下雪了,連雨水全年也沒幾場,像現在這種積雪的情況真詭異。”阿奇爾晃了晃身體抖落積雪,煩躁的皺著眉,“也不知道到底怎麼了,這種鬼天氣真是不爽。”

瓦爾克扭頭看向狄倫,對方點了點頭;又看向前麵的庫克,對方挑了挑眉,笑意加深。

“或許是因為天罰吧~”庫克沒個正經的調調永遠比不上他的胡言亂語,通常情況下傭兵小隊已經習慣於忽視他的抽風行為,至少瓦爾克已經不會有胃液翻騰的感覺了。

“天罰?有可能。”阿奇爾沒神經的認真分析起來,“沙漠這邊的人習慣了熱,現在這種情況是要凍死他們?”

好像,有點道理。瓦爾克跟著聯想下去,一向在高溫中生活的生物突然被丟到冰天雪地裏,連個準備也沒有啊。

“喂~我可是胡說的喲。”見眾人沉默下來思考的認真模樣,庫克趕緊出聲破壞。

“可是大?伯~您說的很有道理啊。”伯裏斯語氣誠懇笑容滿點,“哎呀,或許真的就是這樣呢。”

而且根據傭兵小隊的經驗,庫克這種人,你不理他他會粘著你,不如無視他的抽風一本正經的對待,他自己就會不痛快。

果然庫克一副無趣的模樣,閉上嘴不再說話;其他人反倒笑了起來。

瓦爾克跟著扯了扯嘴角,沒有開心的情緒。普通民眾還不知道神佑的真相,狄倫和庫克卻都是知道封印魔陣的人,大陸天氣的變化或許就是爭端開始先兆。

“不舒服?”

暖暖的氣流噴灑在被寒風折騰的麻木的臉上有些癢,瓦爾克扭頭對上狄倫深藍色的眼眸。明明是和他本人一般帶著冰冷寒意的雙眼,卻讓瓦爾克覺得有些溫暖的感覺,裏麵淡淡的擔憂讓他不禁笑了笑,搖了搖頭。

他的確不舒服,卻不是因為天氣;他的確寒冷,也不是因為天氣。左胸那裏幾近窒息的抽痛讓他懷疑自己或許得了什麼不治之症,除了疼痛,哪裏都沒有問題。

突兀的,瓦爾克忽然出手按著狄倫的肩膀一個使力,狄倫高出不少的身子順從的彎下,耳朵正好對上瓦爾克的唇部。

“你說,有些東西是不是得到一次就夠了?”瓦爾克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而且問的還是狄倫。

狄倫眼珠一轉瞥了眼不遠處麵如表情緊盯著自己的雷蒙德,忽然漾起淡淡的淺笑,微眯起眼睛凝視著再次見麵後越發消沉的青年,頭部微一動輕擦過瓦爾克的麵部幾乎緊貼著對方敏[gǎn]的耳朵輕聲回答,“有的人,或許是。”

瓦爾克一個哆嗦,不知道是因為對氣流的敏[gǎn]反應還是因為突然洶湧起來的猛烈寒意,頭暈暈的,連眼前的一切似乎都陷入黑暗。

“還好麼?”狄倫扶住幾乎倒下的瓦爾克,右手環上對方的腰跡將他帶入懷裏,拿著長法杖的左手按在瓦爾克的額頭上,半響皺起了眉。

“哎?瓦爾克怎麼了?”還在那邊哈哈笑的伯裏斯也發現了不對勁。

“有點熱,可能生病了。”狄倫雖然冷漠,對傭兵小隊裏的眾人都溫和一點,“伯裏斯,幫我拿著法杖,我帶著他,我們要加快速度。”

“我來好了。”阿奇爾握著拳頭彎舉起手臂,厚實的衣服卻遮住了他緊實的肌肉,隻不過光他傲人的身高也足以說明一切了。

“不,阿奇爾還是戒備吧,雖然沒還沒遇上麻煩,但以防萬一。”伊登搖了搖頭,“狄倫沒問題。”

庫克摸著下巴看著傭兵小隊很快分配好任務開始行程,含笑轉向似乎拒絕了所有人孤立存在的雷蒙德。“阿勒,似乎有些忍不住了呢。”他輕聲的嗤笑,對上那雙平日波瀾不驚此時卻異常黝黑深沉的雙眼,注意到眼睛主人那握的緊緊的雙拳和隱隱的血紅,無聲的張合著提醒道,“忍住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