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在餘光中覺得寒光一閃,下意識回頭看去,站在他身旁的歐陽靖已然和突襲而來的卓不凡打成了一團。
不是沒想過帶著歐陽靖回來會有怎樣的情景發生,隻是那最最好事的水無漪尚還站在原地沒有出手,卓不凡卻先發製人的當起了急先鋒,這多少讓遊逸有些意外。
一向沉穩從容遊刃有餘的卓不凡,遊逸從未見過他如此咄咄逼人的攻擊過誰,就是當時對陣裘風常無修丁驊之時也不曾,而眼下讓他招招快狠的唯一理由,似乎並不難猜。
“患難見真情,他確實對你十分上心。”清亮的嗓音自身後傳來,回頭看見一張可愛秀氣的娃娃臉,眉宇間還見稚氣,說話的神態語氣卻仿佛洞若觀火。
遊逸瞪著蘇清顏,眼神有些憤恨。
“他一個外人都能對我如此上心,你不覺得身為人徒的自己很不孝麼?”
蘇清顏瞥了一眼仍在打鬥中的卓不凡,咂舌道:“他為了你食不下咽睡不安眠的,到頭來卻換得你一句‘外人’,嘖嘖,連身為人徒的我都為他不值。”
前幾日心煩意亂的,竟讓遊逸忘記了自己早已不是這毒舌徒弟的對手。
水無漪一邊瞧著那兩人對打,一邊側耳聽著師徒倆不合時宜的對話,唇角揚起一抹慣常的笑意,對著那邊的君非然使了個眼色。
收到暗示的君非然心領神會,當即嘖聲道:“不凡有傷在身,絕不會是歐陽靖的對手!”
聲音不大,卻剛剛好被過路的風送進某人耳朵。
遊逸詫異的轉過身來,恰好看見卓不凡刺出的一劍被歐陽靖以氣力隔開,看似並不難以應對的一招,以卓不凡的實力絕對可以閃避開來,然而他卻踉蹌幾步後退,身形不穩的模樣明顯不似平日裏那般靈活。
歐陽靖似乎也感覺到對手的狀態不對,眉心微擰略帶猶豫,原本要出手的暗器也收了回去,隻是徒手拍了一掌過去,卻被人半途攔截。
就在歐陽靖猶疑著出掌的時候,君既晴與君非然一前一後出手,君既晴擋住那試探的一掌,君非然旋身擋在交戰的兩人中間,將卓不凡推離出戰圈。
準確的說,是將卓不凡推到遊逸麵前。
而遊逸,行動先於思想的下意識跨出一步,將人接了個正著。
“喂,你……”剛出口的話在看到他胸口斑駁的血跡時戛然而止,遊逸隻有一瞬的怔愣,隨即便擰著眉探手過去扒開卓不凡的衣襟。
入目是紅白一片,紅的是血,白的是層層包裹的布條。
心頭一抖,仿佛要跳出嗓子眼一般。
“是誰?”胸口是要害部位,究竟是誰能將他傷到如此地步?
看著遊逸滿溢著焦急擔憂的眼裏不期然掠過一絲狠意,卓不凡覺得這一劍挨的值。
“別擔心,我沒事。”順勢將人攬進懷裏,聞著他身上似有若無的藥草氣息,多日不見的焦躁憂慮才在此刻徹底消散。
遊逸從來不是好哄的,視線再一次落在他胸口的傷處,沉聲再問一遍:“究竟是誰?”這一次,聲音都有些陰冷。
麵對極少露出如此凶狠的表情的遊逸,卓不凡毫不掩飾心裏的歡喜。
被喜歡的人如此擔憂在意,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尤其是在兩人出現矛盾尚未化解的時候。
“我真的沒事。”聲音柔軟似水,卓不凡定定看著遊逸,極力想要安撫懷中已經炸毛的情人。
“沒事?”遊逸挑眉,出手如電戳在他胸口,某人立即白了臉色蹙起眉頭。“這叫沒事?卓不凡,你是真當小爺是吃幹飯的?”他好歹也是受過醫皇教導的,受了傷有沒有事豈會看不出來?笑話!
“遊逸……”
“你不願意說,無非是想隱瞞,”冷笑一聲,遊逸質問道:“傷你的人是裴九,對不對?”
卓不凡露出苦笑,摟著遊逸的手臂又緊了幾分。
遊逸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眼裏仿佛是剩下的雨天一般陰沉。
“你能讓他一劍傷在胸口,若不是他武功太高就是你有意為之,卓不凡,你倒真是不把自己的命當回事兒!”幾日前未曾消化的那一口氣重新鬱結的胸口,遊逸死死的瞪著卓不凡,恨不得抽他兩耳光。
“你若當真放他不下,大可以與他重修舊好,犯不著拿自個兒的命來消遣,我遊逸再不濟,也不會對著個心不在我的人死纏爛打!”
卓不凡覺得胸口的疼痛在其次,頭痛是首位的。
情況似乎又回到了矛盾的原點,遊逸怒不可遏,鑽進牛角尖裏不肯出來。
他清楚遊逸是別扭的,也清楚對付別扭的方法可以是遷就可以是忍讓,但是一味的遷就人讓隻會讓別扭的人更加別扭,而與事情的結局終究無疑,所以這一次,他不打算再遷就了。
輕輕歎一口氣,仿佛是下了決定一般,卓不凡對著紅了眼的遊逸淺淺一笑,帶著幾分狡黠的意味。
“我的心在不在你,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故意壓低的聲音有股不同於往日的誘惑,漆黑的雙瞳裏泛著柔和的光亮,將注視之人的影子牢牢印在其中,足以讓人彌足深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