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之下,斷腿斷手的病號就輕鬆多了。至於藥場,位於老河口市不遠,被戰士們選定為備選基地,偏僻寬敞,和石榴苑有點像。
“老胡,你這就想多了。”馮嘉師毫不客氣點點他,“隻要雷珊幾個沒被他們看見,石榴苑就安枕無憂--看見了也不怕,他們認識雷珊是誰?黎昊晨住哪兒?”
這話有道理,沒網絡沒電沒衛星的時代,行蹤還是很容易保密的。章延廣想了又想,總算點點頭。“以前沒家夥,這回從Z駐地搬回來二十多車,要不是投鼠忌器,哼哼....等涼快點,回秦鼎走一趟。”
夜幕降臨的時候,最新排班表已經貼在大廳了。
“4月20號到30號早6點到下午14點,大興安嶺,搭檔史蕭然。”黎昊晨手抄一份,一邊扒飯一邊念叨南北塔樓的代號,“5月1號到14號改成中班,海南島。”
一會冰天雪地,一會溫暖如春,雷珊想笑,有種度假的輕鬆:身為病號的她不用幹活,踏踏實實養傷就好。
對麵趙元峰被安排夜間巡邏,整整兩周時間,嘟囔著“倒倒時差”
門口熱鬧起來,戰士們吃飯了,排隊站到櫃台前展示剛剛領到的號牌--和鍋爐廠一樣,石榴苑的號牌也是手環,崗位不同,顏色也不同。
食堂不夠大,大多數人領到飯菜前往昨天的房間,隻有章延廣和同伴打了招呼,端著餐盤朝這邊走。
不知怎麼,雷珊臉有些熱,把餐盤往自己這邊挪挪,“怎麼才來?”
他坐到斜對麵,明顯放鬆不少,“和羅老弟聊的高興,一看天都黑了。你怎麼也這麼晚?”
“我下午墊了點。”剛剛去找方棠,後者忙得照顧傷員,把午飯忘得幹淨,被她拉著吃了點巧克力水果,一點都不餓。“怎麼樣,我們夥食好吧?”
他笑了笑,用實際行動回答:端起碗大口扒飯,顯然餓狠了。
今天來客人,食堂蒸饅頭花卷,也燜了米飯,菜很豐盛:雞蛋青椒、蒜苗雞絲、紅燒武昌魚和五花肉炒扁豆,蛋花湯,還有紅燒肉。
說是紅燒肉,其實是昨天留出來的肉湯燉土豆蘑菇,肉隻有一、兩塊;其他菜自取,這個菜每人一小碗。
他飯量正好,雷珊托著下巴打量對方餐盤堆成小山似的饅頭;章延廣正把它掰開,把肉挾進去再塞進嘴裏,看著就香。怪不得個子高,腳丫大,原來這麼能吃。
突如其來的悲哀湧入腦海:他剛剛和死亡擦肩而過,險些和十位犧牲的戰士一樣,再也睜不開眼睛。
她有點難過,把自己那碗紅燒肉端到對麵:“我沒動。”
章延廣點點頭,不客氣地用饅頭蘸著肉湯,吃的很香。
很多年後,年事已高、子孫成群的黎昊晨回憶,形影不離的雷珊什麼時候開始離開呢?
哦,是章延廣到來那天,晚餐有紅燒肉,很香;往常他能吃雙份,那天雷珊卻想也不想地推給未來丈夫。
第87章
2022年4月28日,襄城郊區,石榴苑
“乖,不動。”白大褂塑膠手套,長發挽在帽子裏,口罩遮住半張臉,方棠比科班畢業的護士更護士。“疼一下,忍著點。”
雷珊誇張地打個哈欠。
剪開繃帶、酒精消毒、觀察傷口、塗抹藥膏,纏好繃帶打個蝴蝶結,方棠做得很流暢,有種認真工作的美感。
“搞定。”她一本正經地擰酒精瓶,忽然撓雷珊腋窩,後者尖叫起來,兩個女生嘰嘰咯咯笑成一團。
幾分鍾後,端著托盤的方棠一本正經地巡房去了,換上白大褂、挎著花籃的雷珊悠閑地跟在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