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用水壺沉甸甸,費了點力氣才擰開,她湊過去嗅嗅,像是還沒腐壞。
黎昊晨則拎著匕首比劃:進入秦鼎當天,他的長刀就被收繳,仿佛少了一根手臂,別扭得很。
除了止血藥和繃帶手術刀之類,急救包裏的其他東西不算常見:像一管牙膏似的注射劑,按章延廣的說法,裏麵是少量嗎啡,可以皮下注射;片狀興奮劑,可以刺激神經,進入亢奮狀態,激戰時刻用處很大;局部麻醉劑(普魯卡因),受傷時減輕痛苦;還有阻斷劑、安眠藥物、恢複劑和一小瓶葡萄糖,分門別類裝好。
等這件事了了,不許老胡再碰這些,雷珊想。
坐在地鋪的黎昊晨比她矮一頭,被子搭在肩上,有點像超人,聲音比蚊子還小:“那家夥不是好玩意,這玩意上癮就麻煩了。”
她嗯一聲,有點不開心,低聲說:“應急的。”
“行了,明天分了。”搞定一件大事,黎昊晨伸個懶腰,指指外城另一個方向:“就差那邊的了,哪天動手?”
藏在內城的武器就不用想了。
“這兩天不行。”今夜一切順利,還得觀望幾天,沒有動靜才行。把東西一股腦兒收好推進床底,雷珊鬆口氣,小聲說“晚安”就躺在枕上,把棉被拉過頭頂。
仿佛一個小世界,手電發出柔和的光。
從床單底下摸出一張疊著的地圖,小心打開來,偌大的秦鼎基地赫然就在麵前:方正如棋盤,四方形的圍牆把內城外城分割開來。
住宅分布外城四周,停車場辦事處種植組養殖組庫房食堂學校幼兒園醫務處各占其位,街道四通八達,縱橫交錯;內城更是詳細,上至指揮部、軍事處、武器庫和醫院,下至花房和年博士被軟禁之處,各位高層住處也一清二楚--陶嬌的功勞。
地圖是按比例畫的,尺寸估得□□不離十,各個區域的巡邏和守衛也標了出來,內城中心有幾棵樹都有標記。
十一人整整三個月的心血都在這裏,再也不可能做的更好,雷珊有種全力以赴過後的空虛和如釋重負。
輕鬆嗎?不不不,最艱難的關卡還在後麵。
明天會下雪嗎?不是紛紛揚揚的小雪或者供文人墨客吟詩作對的飛雪,而是鵝毛大雪,能把整個人包裹住,也能令數十個人無聲無息潛進秦鼎。
被這種忐忑不安又熱血澎湃的心情影響,第二天組裏利用午休時間排練春晚合唱,她怎麼也投入不了,時常走神。
有人早就嫉妒,酸溜溜說:“哎,雷珊,聽說除夕那天,你去內城過年?”
雷珊笑笑,慢條斯理地說:“不止我一個,餘校長帶隊,所有老師都被蘇首領邀請進內城參加春晚。往年不也是嗎?”
“往年可沒有所有老師,各組出幾個代表。”那人悻悻地,又說:“明年你就進去了,可別忘了我們,還等著沾你的光呢。”
雷珊哼一聲:“我在這裏幹的挺好,可沒有挪地方的意思。進去?又不是進局子,大過年的別這麼不吉利行不行?”
平時互相擠兌,關鍵時刻波浪卷還是向著她的,“哎,誰來要人我都不放--雷珊可是我徒弟,手把手教出來,容易麼我?”
排練晚會、年終總結、評比先進個人、發放福利:每人一套新衣裳或新棉被,或者進庫房挑選家具用品。
波浪卷很失望,比去年更少好不好?哪怕多分點吃的呢?
總比沒有強,雷珊安慰自己,更懷念石榴苑了:宰雞殺豬,烤羊燒魚,再做幾個蛋糕,包韭菜餃子和紅豆元宵,兩隻狗跑來跑去,圍著聖誕樹打轉--秦鼎沒有聖誕節的習慣,更別說聖誕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