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掛曆書皮,書頁泛黃。輕輕撫摸書脊,仿佛媽媽就在麵前。
讀完幾章寫日記,擺弄擺弄樹枝,太陽曬得方棠非常舒服。午覺醒來,窗外夕陽滿天,咖啡都涼了,她站起來伸懶腰--一秒鍾之後,她的全部注意力被派出所牆外的一隻古怪喪屍吸引了:
他周身血淋淋,掛滿死人內髒和殘肢,血肉把他穿著的深藍衝鋒衣都浸濕了。除此之外,他戴遮陽帽和口罩,左臂係一條黃絲帶,右手提著一把短刀,刀刃映著太陽閃閃發光。
好像哪裏不太對?方棠壯著膽子打量,很快發覺不對勁的地方:赤炎是7月29日出現的,隻用兩天時間,十堰市裏的活人就一股腦兒變成喪屍。也就是說,喪屍穿的是輕薄夏裝。
眼前這人卻是冬天裝扮!
沒錯,他是個活人!能呼吸、能④
女孩子黑黝黝的大眼睛帶著懇求,睫毛顫動如蝴蝶翅膀,令賀誌驍說不出“不”字。他抬起左腕看手表,說:“今天是19號,22號一早我就走。”
接下來的話題就輕鬆多了。
賀誌驍問,她乖乖答,什麼學校啊實習啊之類揀輕鬆話題,聊得熟了,方棠也敢問他幾句。
聽起來賀誌驍家境富裕,畢業就開起自己的公司,折騰十幾年下來,大老板談不上,手下幾百號員工無不叫一聲“驍哥”;如今自立山頭,當起鍋爐廠廠長,千八百人依然稱他“驍哥”
“驍哥。”方棠佩服地指指牆頭,“你是不是練過?”
賀誌驍哈哈大笑,胸膛不住震動,哢嚓哢嚓掰動手指:“練過幾天,練著玩的。”
那晚方棠睡得很不好。
樓下多了個孔武有力的大男人,實在是破天荒頭一遭。她在二樓臥室輾轉反側,後悔自己太莽撞:萬一他是壞人就糟了。
他看起來不像壞人啊?
啊啊~人家又沒在腦門貼著字。方棠覺得自己很蠢,輕手輕腳走到門邊,把耳朵貼上去:樓下靜悄悄,半點動靜也沒有。
她輕手輕腳端起椅子,走回去擺在門邊,又放上個花瓶;這樣的話,夜裏真有意外,她就能及時醒過來。
做完這些她踏實些了,回到床邊很快睡沉了,還做了些亂七八糟的夢:賀誌驍不知怎麼眼睛紅了,闖進來咬住她脖頸,咕嘟嘟喝她的血。
第二天清晨,賀誌驍神清氣爽,顯然休息的很好,從容打量套上連帽羽絨服的方棠:“墨鏡有沒有?戴上,口罩也戴上。把無間道的原則給我講講。”
方棠早背的滾瓜爛熟,把什麼“不說話不亂動喪屍就發現不了”之類背誦一遍,賀誌驍點點頭,讓她等在院中。
吱呀一聲,時隔五個多月,厚厚院門第一次開啟了,方棠下意識退後兩步。沒用多久,賀誌驍就拖著一隻脖子歪在一邊的喪屍回來,反身關好鐵門。
他把喪屍拖在牆邊,拔出短刀回身看看,朝她揮動手掌,意思“躲遠點。”於是方棠背轉身去,捂住眼睛。
身後傳來利刃劃破□□的聲音,血腥味慢慢彌散。
直到賀誌驍在背後叫她的名字,方棠依然閉著眼睛,循聲走過去。
“準備好了嗎?”他話語輕鬆,和昨晚閑聊沒什麼不同。
方棠攥緊拳頭,點點頭。
帶著鐵鏽味的液體澆在頭頂,順著羽絨服帽子往下流,滴滴答答落在劉海、額頭、臉頰....
方棠抖得像風中落葉,大顆大顆的淚珠湧出眼眶。
“哭什麼。”賀誌驍嘟囔,隨口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