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又壞,隨便說些什麼,都能傷人。可是他畢竟是你父親,你這次兩個星期沒回家,他每天都悄悄問秘書你的行蹤呢。”

“我還不知道,他竟然監視我呢。”林烈凱淡淡道。

“哪有的事。”肖雅嗔怪地搖頭,“真的是隻問問你的工作行程,沒有盯著你的私生活。”

林烈凱垂下眼睛,冷厲眉峰中透著譏諷:“那是因為他盯過,知道我私生活乏味得很,才放了心吧。”

肖雅輕輕歎了口氣,心裏一陣難言的疼。

知子莫過母,這個唯一的兒子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堪稱優秀,叫她這個母親由衷驕傲。

一直到上高中,林烈凱都是天之驕子一般的存在,學業優良、性格陽光健康,在同齡孩子中人緣極好,身邊從不缺崇拜者和追求的女孩。

不僅沒有沾染任何富家子弟的惡習,反倒仗義疏朗,不管怎麼看,都該有一段人生坦途,順風順水地平安成長。

可是老天爺就是愛開玩笑,忽然賜予的人生挫折如此猝不及防,並不會因為你是家財萬貫,還是家徒四壁而有所不同。

“那不叫乏味。”肖雅和氣地笑了笑,心疼地點了點兒子的額頭,“那是真正的潔身自好。”

來自母親的溫柔是這樣真誠,做不得半點假,林烈凱終於眼光稍稍柔軟了些。

“媽……”他低聲道,“你真的不介意我喜歡男人嗎?”

“以前或許介意過,也難受過。可是很快就想開了,這世上,沒有什麼比你的幸福更重要。”肖雅輕聲道。

不接受又能怎樣呢,兒子從小生活健康,教育環境也再正常不過,她有著基本常識,知道什麼是天生的性取向,也知道強行修正,才會毀掉孩子呢。

林烈凱坐了起來,端起冰鎮烏梅湯輕輕咽了一口,眼圈有點微微的發紅:“媽,謝謝你。”

肖雅笑得柔和,可是心底依舊苦澀:兒子也這個年齡了,脾氣又是一等一地固執和驕傲,斷斷不會違心地和女人形婚,那麼,總不能盼著他孤零零獨身一輩子吧。

“那個叫成焰的……和你沒什麼關係吧?”她小心試探地問,“我瞧那孩子挺好的,就是年紀有點太小。”

林烈凱猛地跳了起來,差點把手裏的杯子碰翻:“媽,你怎麼這麼關注人家?!”

肖雅看著他手忙腳亂、臉色漲紅的模樣,壓下心底的驚訝,嗔怪道:“瞧你,是你自己鬧那麼大,我們當父母的,難道一點也不關注嗎?再說那孩子的事本來就吸睛,都成社會新聞了。”

肖雅私下早就悄悄查了成焰,所得到的資料叫她這個做母親的挺是心生憐惜,年紀輕輕的,身世這樣坎坷不說,也難得地相貌出色、才華出眾,叫人怎麼也生不出厭惡感來。

在法庭上的錄像她也認真看了,不得不說,單憑這份處變不驚的風骨,沉靜鏗鏘的陳述,她都想為這個孩子叫一聲好。

隻是……年齡真的太小了,這能定性嗎?

林烈凱不說話了,手捧著水杯,不停地轉啊轉,目光有點迷蒙。

“沒有的事,人家虛歲才十九呢,過了年也才虛歲二十。”他臉色越來越紅,忽然伸手拿起遙控器,把中央空調的溫度打低了幾度,“都快十月了,怎麼還這麼熱!”

肖雅沒說話,心裏卻越來越敞亮。

這哪裏是天氣熱,這是心熱了吧?……十八就十八呀,強調什麼虛歲十九,過一年就二十了的?

“小凱。”她柔聲道,注視著神色古怪的兒子,心裏微微地疼,“假如真的遇到了心裏喜歡的人,那就不妨試試。”

這一次,林烈凱沒有立刻跳起來,卻抿住了薄唇,英俊的臉上有絲孩子般的沮喪:“沒有的事,人家是不是喜歡男人,還說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