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的菊花輕輕放在了墓碑前,又將剛剛落在墓碑邊的幾片殘葉拂去,才轉了身。
遠處,兩個男人順著青石道拾階而上,都撐著雨傘。
一個人身材修長,姿態優雅,戴著大墨鏡遮住了大半張臉,另一個稍微矮一點,身形微微有了一點發福,圓圓的包子臉上,依稀有著少年時的稚氣可愛。
林烈凱和他們擦肩而過,忽然就一皺眉,停下了腳步。
他器宇軒昂,在任何地方也是人群中的焦點,這樣忽然在兩人麵前駐足,那兩個人也一怔,抬頭看向了他。
林烈凱的目光隻在沈木輕麵上停了那麼數秒,就冷冷移開,倒是在他身側另一個人上停了許久。
終於,他認出了這個以前男團中的成員,眼神中露出了一絲微微的驚詫和恍然,但是終究也沒說什麼,轉身走了。
伍鴻有點奇怪,扭頭又看了看林烈凱的背影:“什麼人啊?”
沈木輕道:“是個跋扈的富二代,不用理他。”
關注成焰的時候,這人的臉可沒少見,就像牛皮癬一樣,總是和那個成焰一起捆綁出現,想不認識都難。
伍鴻“哦”了一聲:“大概是認出了你這個大明星吧?”
沈木輕道:“我瞧他看你的時間,倒是比我還多,說不定是認出了你呢。”
伍鴻搖頭:“沈哥,別開玩笑了。我都殘成這樣了,又不在圈子裏混,哪還有人認得出我。”
沈木輕溫和一笑:“哪裏有殘了,那時候啊,你可是團裏最招人疼的一個。按照現在的話說,就是媽媽粉最多的。”
伍鴻苦笑:“我們幾個的粉絲,加起來還不到你和岩哥的零頭呢。”
一提到那個人,兩個人忽然都不說話了。
循著墓碑編號,兩個人終於找到了陳岩的墓。
天幕上垂下來的雨絲越來越密,風也急了,將雨絲斜著吹到了人的衣服上。
站在那裏,兩個人無聲靜默。
雨水中,伍鴻的哽咽終於壓不住,沈木輕雙眼通紅,伸手攬住了他:“別哭了,以前你一哭鼻子,阿岩就急著哄你……假如他泉下有知,見你這樣,也會難過的。”
伍鴻狼狽地擦了擦眼睛,在墓碑前深深鞠了三個躬:“岩哥……我來看你了。我回老家後,盤了一家超市,現在雖然不唱歌跳舞了,可是過得也還行。”
他從錢包裏翻出來一張照片,顫唞著手向著墓碑亮了亮:“我結婚了,去年你走的時候,我老婆臨產,沒能來送你最後一程。對不起啊……你看,這是我老婆和兒子,你原先說過,等我結婚了,要做孩子的幹爸呢。”
墓碑上,照片裏的少年笑得燦爛而明亮,像是真的看到了他的照片,聽到了他的話。
沈木輕低著頭,終於拍了拍他的肩膀,澀聲道:“他看到了,放心吧。”
……
遠處,一排排的灌木叢後,一雙眼睛從樹葉縫裏露出來,一眨不眨地盯著這邊。
伍鴻依舊站在那裏,身子在微微發抖:“岩哥,對不起。對不起啊……我不該在後來和你吵架,我隻是、隻是……”
他哽咽聲更大:“我隻是一時太氣、太絕望。我天賦沒有你們好,所以我練習比所有人都辛苦,就是想,和你們一樣好好站在舞台上……”
沈木輕低聲道:“我們都知道的,你父親死得早,還有弟弟妹妹要養。阿岩更知道。”
“不,你們什麼都不知道!”伍鴻痛哭起來,“我比你們任何人都怕團隊倒掉,因為我知道,離開這個男團,我這樣的資質,在娛樂圈裏什麼都不是,所以他出了事,我一開始心疼擔憂,可是後來,我心裏其實是真的怨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