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月秀最近的人是小紅。她麵朝下趴著,彎曲的五指僵硬地摳著地上的雪花,手腳保持
著向前爬行的怪異姿勢。
蹲下`身,月秀推了推她,發現她的身體已經冷得跟遍地的雪花一樣了,而且還硬得像塊
石頭。大牛和小石頭的屍體被找到時,正是這副樣子。
月秀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雪地的低溫都趕不上她內心的冰寒。
“啪啪——”
身後侍來輕微的震動聲,月秀回過頭,看到她的小雪正站在神壇上。
她又長大了,現在已經是四、五歲的模樣,身上的衣服早就被她撐破了。
不僅如此,她的頭頂還長出了一對觸須,脖子到肚臍覆蓋了一層淡黃的絨毛,背上貼著
一對薄薄的、半透明的蝶形翅膀,在黑暗中閃著妖異的瑩光。
這樣的小雪,隻能讓月秀聯想到"妖怪"兩個宇。她甚至不能肯定"它"是不是小雪。
印堂發黑,眼角高吊……
月秀不用靠近,也能感覺到這個孩子身上強烈的戾氣。再看看周圈那些無故身亡的村
民,她好想逃走。
“媽媽。”目光與月秀接觸,小雷頭頂上的觸須立刻討好般彎曲下來,嘴角也浮起了柔
軟的笑容。
月秀深吸一口氣,指著地上的小紅,問:“他們……是你害死的嗎?”
小雪不說話,隻是神色突然轉變,好似頃刻凋謝的花朵。
月秀沒有再問,隻是捂住自己的嘴,淚流成河。
小雪爬下神壇,飛奔著撲到月秀的懷裏,緊緊地抱著她,再次喚了聲媽媽。
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像一記重錘擊在月秀的心頭,讓她痛得眼冒金星,卻也擊碎了那
裏的堅冰。
“不管發生什麽,你永遠都是我的孩子。”不知道是為了安撫小雪,還是為了說服自
己,月秀再次許下承諾。
從死人身上扒了件衣服裹在小雪身上,月秀抱著她逃離了這個與煉獄無異的地方。
“那些人都死了嗎?這到底怎麽回事?”蕭慎言用力拍了拍鏡子,為裏麵的淒涼景象震
驚不已。
“蝶妖製造了雪崩的幻覺,讓他們以為自己被活埋了。”
貓仔冷淡的陳述讓蕭慎言有些不舒服,剛想開口說點什麽,卻被易向行搶了先。
“為什麽沒有看見向心?蝶妖把她弄到哪裏去了?”易向行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妹妹。
“應該就在附近的什麽地方。”貓仔將雙手抱在胸`前,陷入了沉思。
剛才蝶妖發威的時候,鏡麵明顯有些波動。他擔心自己的封印也許不是那麽牢固。
易向心不敢照鏡子。
她知道頭上的觸須已經消失了,背上的翅膀也沒有了,肚子上的黃毛也不見了,但她還
是沒勇氣照鏡子。
當了二十多年的人類,卻突然試了一回變成妖怪的滋味,而且還是一隻完全失控的妖
怪,這實在是讓她難以接受。
她清楚記得憤怒出閘的那一瞬間,理智被情緒操縱,就像是潛伏在心底的惡魔冒出頭
來,冷眼看著那些村民掙紮於生死之間。
沒有同情心,沒有罪惡感,隻有完全的暢快淋漓。
人類對死亡的恐懼轉換成能量,源源不斷地注入易向心的體內,讓她感覺越來越強大,
然後……她就長出了一對翅膀。
易向心總算明白過來,她並沒有投胎轉世,而是變成了蝶妖。但新的問題是,她為什麽
會變成這樣?
“小雪,喜歡嗎?”
月秀慈愛的聲音打斷了易向心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