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自己有所謂前世的記憶麼?但是,這怎麼可能?雖然王鈺既不是黨員也不是什麼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但是對於如此虛幻的東西他是不信的。從心理學的角度來解釋王鈺倒是還可以接受,一定是自己具備做那些夢的前提條件,做了夢就先入為主,把什麼東西都不自覺地往上套,下意識地找尋符合點,其實細想想更多的東西都是在證明著不可能不是嗎?得出了這樣的結論,王鈺終於把這件事趕出了大腦。
但是今天史林的出現,就像是一個引信一樣一下子勾起了所有的回憶。現在的狀況又要怎麼來解釋呢?王鈺對於今天的所見所聞完全做不出一個能讓他信服的解釋……
但是作為一個醫生,尤其是最了解人心理的精神病醫生,王鈺深知有很多看上去不可思議的事情隻不過是人逃避現實的主觀臆造,甚至是不曾意識到的作為,所以他不可能輕易就做出一個沒有任何證據支持的結論。世界上有很多不能解釋的現象都被人們用這種很懸乎的結論來定義,就像是古代人不能認識自然,不能認識科學,所以迷信就蓬勃發展起來一樣,現在的很多現象也隻不過是還不能夠給出科學合理的解釋罷了,所以那一直縈繞在腦子裏的蠢蠢欲動的概念都不是王鈺認同的答案:穿越時空或是轉世投胎?那怎麼可能!
電梯這時發出滴的一聲,王鈺知道他已經到了要去的觀察病區所在的樓層。走出電梯,他直接往觀察室走。自己是絕對不相信什麼轉世投胎的,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一定會找出個所以然來。那麼對待史林……他一定要客觀,不能被夢中的一切所幹擾,隻有做到了這個,他才能達到他的目標。想到這裏,王鈺一直緊皺的眉頭稍稍舒展開了些。
因為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觀察室裏並沒有多少人,隻有幾個值班護士和家屬樣子的人偶爾從視野中晃過。在拐過走廊的轉角後,王鈺就來到了史林的病房門口。
就這麼推門進去原本也沒什麼,但王鈺還是猶豫了一下,為什麼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或許是怕吵到病人吧,他這樣跟自己說,但是這個理由敷衍得連他自己也覺得有些牽強。抬起頭從門上的小窗口往裏麵看過去,窗口忽然變成了畫麵的邊框,而中間就是以史林為中心的畫麵。
王鈺看得有些呆,在這所醫院工作這麼多年,也不知道已經多少次像這樣從窗口望進去觀察裏麵的病人,但是卻從來不曾看到過這樣的情景,當然也就從來沒有過現在心中的強烈感受。
史林歪坐在床邊,仿佛一座雕塑般一動不動,頭微微低著,一雙眼睛似乎看著膝蓋,可王鈺又覺得他眼裏其實什麼都沒有。初秋的天已經黑了下來,就像是歌中唱的那樣大城市是不適合看星星的,因為燈光太亮,讓月光和星光都失去了色彩,所以窗外的橘色街燈肆無忌憚地照進來,勾勒出了坐在窗邊的史林的輪廓,瑩瑩的一道美麗的暖色金邊。
但是看在王鈺的眼裏不僅僅是美麗的金邊,更多的還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雖然他記不起究竟是什麼時候曾看到過這樣的畫麵……
明明才剛下了決心要客觀,不能讓心有任何動搖,保持住一個醫生應該有的冷靜,可在他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卻完全不能自製。一向以自製力強自豪的王鈺賭氣一樣地強迫自己快速推開了觀察室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