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仍覺做客,京城所以誘人的,恐不僅僅是故鄉。

孔明亮謝恩起了,祖公略又與他彼此見禮。

祖公略與陵王交好雷公鎮幾乎人盡皆知,孔明亮不懂的是,陵王一向很少涉足縣署,不知自己今兒是福是禍,賠笑問了:“王爺蒞臨,小縣蓬蓽生輝,但不知王爺是找下官吃酒,還是另有別個事?”

說著,請陵王過去正位坐了,自己就在下首陪著。

陵王性子豪爽,開門見山道:“有個叫善寶的丫頭被你抓了?”

孔明亮略微想想,想起來了,王爺麵前不敢誆騙,直言相告:“前兒木幫的文家大小姐找本官說,魯幫朱把頭家裏來了幾個偷越楊樹防的難民,其中一個主事的叫善寶,這不,本官就派衙役抓了,現如今羈押在牢。”頓了頓,複問:“王爺認識此人?”

陵王正與祖公略對望,誰都知道文婉儀是祖公略的未婚妻,陵王納悶的是,文婉儀要抓,祖公略要放,這兩口子唱的哪出?當下隻想著見那傾國傾城的美人,懶理個中曲折,隻道:“放了。”

說的太過直接,以至於孔明亮冷不丁沒反應過來,結結巴巴道:“放、放了?”

陵王麵上就有些不好看了:“本王的話你沒聽清麼?”

孔明亮忙躬身道:“下官聽見了,隻是那善寶等人偷越楊樹防,按律當抓。”

陵王火爆脾氣上來,想發作,祖公略隻為救人不想旁生枝節,忙道:“善家小姐是王爺的親戚,她本也是來王府做客,孔大人你覺得這樣的人需要偷越楊樹防嗎?”

孔明亮愣了愣,王爺的親戚不就是皇親國戚,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親國戚想去哪兒都可以,當然不能算偷越,方曉得自己誤抓了人,趕著向陵王施禮:“下官不察,請王爺降罪,我這就放人。”

小碎步出了衙署,去指使衙役往大牢放人。

裏麵的陵王似笑非笑的看著祖公略:“那丫頭何時成了本王的親戚?”

祖公略把目光從牆上那幅王羲之真跡中移回來,含笑看著陵王道:“善寶是赫蘭依的女兒,而赫蘭依祖上是鎮西王,鎮西王與世祖為表兄弟,你看,你們不是親戚麼。”

陵王哈哈大笑:“想不到你對本朝史錄如此熟稔,雖然有點強詞奪理,但也沒什麼大錯。”

祖公略調侃道:“算是遠房。”

陵王忽然話鋒一轉:“你喜歡讀史?還是專門喜歡讀我朝史錄?”

祖公略感覺他話裏有話,畢竟是皇室之人,自古伴君如伴虎,伴個皇室也不輕鬆,斟酌下道:“經史子集,從小便讀,經、子、集倒還喜歡,獨獨這史甚覺乏味,怎奈家父嚴苛,又請了個更加嚴厲的西席,所以就不得不讀了。”

陵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改天我們去放馬場射鵠子。”

祖公略應了:“好。”

兩人正說著,孔明亮已將錦瑟與李青昭帶了進來,對陵王道:“人放出來,毫發無損。”

陵王正舉頭看著明鏡高懸的匾額,聽說人帶到,猛然回頭,入眼的先是存在感太強的李青昭,他皺皺眉,又發現了嬌小的錦瑟,這個倒還中看,卻不算美貌,哼哼一聲冷笑,望去祖公略:“今兒,你給本王擺了一局。”

祖公略已經在詫異,問孔明亮:“還有麼?”

孔明亮道:“僅此二人。”

善寶安然,祖公略心裏突然一陣歡喜,對陵王道:“那赫蘭依,著實美貌,這兩個……”

故意說不完整,是他實在不知該怎麼解釋,道出實情恐對善寶不利,刻意欺瞞又怕陵王不滿。

陵王暗自猜度,卻也沒有過分責怪,而是拔腿就走:“都說是當消食了,沒什麼大不了的,走,賞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