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老六覺著自己是公報私仇,更何況朱老六此時病入膏肓的樣子。
所以,善寶做了決定:“朱英豪私自買賣人參觸犯參幫規矩,應逐出參幫並沒收他所賣人參的銀兩。”
朱英豪瞪大了眼珠子:“寶妹!”
朱老六坐著椅子呢還是微微一抖,繼而捧心猛烈咳嗽起來。
翟老鬆一旁甚是得意。
阮琅默不作聲,這是一個管家的職業操守,無論主子對不對,他要做的就是俯首帖耳。
一時間,各人均沉默,朱英豪憋著憋著,腮幫子鼓得要爆開似的,猛地一個轉身衝向善寶。
阮琅隨即往善寶身邊挪了兩步。
而朱老六瞪著渾濁無神的眼睛,似是非常驚詫。
翟老鬆卻含著微薄的笑意,他這是想坐收漁人之利了,看架勢朱英豪要對善寶不恭,那麼朱老六連坐,他的把頭之位也就不保。
連善寶心都懸起,畢竟這廝行事不經腦子,誰知能做出什麼來呢,然她心裏雖是有些驚懼,但仍舊巋然不動的坐著,表情亦是如常。
朱英豪大步奔到她麵前,攥緊了拳頭,瞪大了眼珠,鼓足了氣,嗷的一嗓子:“寶妹,我聽你的。”
仿佛飛流直下三千尺中途改了流向,在場所有的人都為他的舉動驚呆,這,算怎麼回事?
善寶的心穩穩的落下,道:“偏巧祖家因新增了許多護院,五少爺自己忙不過來,你也是有功夫底子的,若是願意,來做個教頭,月月有銀子領。”
朱英豪愣了愣,忽然咧開嘴大笑,轉頭奔向朱老六,高興道:“爹,我就說麼,寶妹對我好。”
朱老六分明是大喜過望,麵上隻是薄薄一笑,對兒子道:“還不趕緊謝謝大當家。”
朱英豪轉身又來謝善寶,樂得合不攏嘴,他隨父親朱老六習武多少年,雖然功夫一般,但也比一般的護院高,總覺著自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放山挖參非他所願,如今因禍得福,能做護院教頭,他除了笑就是笑,心裏樂開了花。
這樣的結果,或許也是翟老鬆沒想到的,但善寶的處置並無瑕疵,他也就無話可說。
朱老六雖然高興,但兒子所賣人參的銀兩要被參幫充公,他還是萬分不舍,最近身子不濟,吃藥看病花費了很多,若是拿出賣人參的錢,家裏的日子就難捱了,特別是小妾秀姑,成日的嘮嘮叨叨,還不是嫌他窮。
事情解決完畢,各人相繼離開抱廈,朱英豪扶著朱老六來剛走到蓮池旁,阮琅追了上來,從袖子裏摸出一張銀票交給朱老六:“大當家說,這是給朱教頭的定錢,希望你們好自為之。”
從來聘用教頭沒有預付定錢的,更別說還是這麼大一筆,朱老六明鏡似的,善寶這是變相接濟他們。
任是鐵石心腸,朱老六此刻也不禁動容,低聲謝過阮琅,心事重重的捏著銀票望了望抱廈,然後掉頭走了。
抱廈內,善寶回頭問錦瑟:“我這樣做,可對?”
錦瑟盈盈一笑:“小姐何時做錯過呢。”
善寶用手指點了下錦瑟的腦門:“你啊,學得油嘴滑舌了。”
似乎是不經意的看去漏壺,已交戌時,這節氣日長夜短,天還沒有黑下來,因處理朱英豪的事,已經錯過了晚飯,這時便叫錦瑟去傳飯。
不幾時丫頭們魚貫而入,有涼有熱,有飯有湯,擺滿了一桌子,善寶勉強吃了幾口,不知是因著天熱還是其他,難以下咽。
飯吃不下,卻吃了好大的一塊冰,胃裏的熱漸漸平息,人也一點點精神起來,沒有困意,也就沒打算就寢,歪在炕上看書,眼睛時不時的就去看漏壺,快交亥時,祖公略不是在找自己麼,若何現在卻沒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