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賜了婚,說是胡族公主呢,不知後來怎麼就不了了之了,但奴婢想,安王早晚娶個名門閨秀,不會娶雷公鎮這種小地方的女子。”
仿佛有什麼刺在文婉儀心頭,痛得呼吸都發抖,抬手就將芬芳手中的粥碗打翻,熱粥落在芬芳手腕處,燙得她哎呀一聲叫,忙不迭的掏出帕子來擦,孰料竟硬生生擦掉好大一塊皮,慘不忍睹。
文婉儀似乎還不解氣,抓過枕邊擋風的小屏風丟了過來,那屏風雖小卻也不輕,盛怒下恁大力氣,不知該罵什麼好,隻一句:“你個賤婢!”
本是好意安慰她,卻捅了螞蜂窩,芬芳委屈得不行,略微思忖也明白自己措辭不當,說祖公略不會娶個雷公鎮這樣小地方的女子,這無異於變相嘲諷她文婉儀,更何況,文婉儀口口聲聲說與祖公略勢不兩立,還不是心裏愛得太深,哪能說放下就放下。
先是被熱粥燙了,後又給屏風打著,芬芳低頭垂淚,暗想都是自己命苦,偏偏攤上文婉儀這麼個主子,瞧善寶身邊的錦瑟,被善寶寵著像姊妹似的,善寶那樣的好性情,也該著人家好福氣。
竇氏也理會文婉儀為何突然發脾氣,忙從中調和:“怎麼就動這麼大的肝火,回頭病了是你遭罪,公略是王爺不假,你可也是堂堂的木幫大當家,名門閨秀還不是指望著娘老子才能出人頭地,你不同,你這份風光是自己賺來的,當得個巾幗英雄,公略亦是英雄,你們兩個方是絕配,還不是因為那個善小娘纏磨,公略才變了心意,早晚他會想明白的。”
她這麼一說,文婉儀心裏的氣消了些,覷了眼芬芳:“讓長貴套車送你去醫館,治晚了別落下疤痕。”
芬芳下了炕跑了出去。
小丫頭上了炕拾掇起粥碗。
文婉儀穩穩心神,午後的陽光撲在窗戶上,廊上的鈴鐺被風一搖叮當作響,這是她讓人掛上的,總感覺自己這身子骨捱不過冬日去,聽著鈴鐺一想,才感覺還在人世,此時把目光挪向窗戶,厚厚的棉紙刷著桐油,透光不好,更看不見外麵的狀況,但那裏亮,亮的地方亦讓她感覺陽氣足。
心頭的氣慢慢平息,肋下因氣而惹來的脹痛也緩緩好了,她心裏憂慮,嘴上卻強硬:“等公略明白那一天,隻怕悔青了腸子,我不急,會等到那一天的,但眼下有樁事急,你看二叔還是公公健在的時候就幫襯著打理參幫和祖家商號上的事,從風度翩翩的年紀到垂垂老矣,而今什麼都沒撈到,我很是替二叔不值。”
一句話捅到竇氏的心坎,擰著帕子恨恨道:“苦累就是我們老爺的,風光就是大伯的,如今風光卻是她善小娘的。”
文婉儀見機會來了,道:“不如這樣,我幫你奪了參幫和祖家。”
竇氏眉頭含喜,問:“你又要我幫你作何呢?”
這種禮尚往來她懂,更明白像文婉儀這種心腸的人無利不起早。
文婉儀淺淺一笑:“我要善寶的命。”
竇氏陡然感覺後背發冷。
而婉儀,卻平靜得如常。(書 快 小 說。)
☆、266章
這一日,文婉儀難得起了個大早,對鏡梳妝,瘦峭的臉上似乎隻剩下一雙大眼,勻麵,打了些許胭脂,又於唇上塗了胭脂膏子,俗話說三分長相七分打扮,這樣一拾掇,至少看上去多了幾分生氣。
撒花簾子打起,小丫頭進來稟報:“大當家的,俞大櫃來了。”
“這麼快。”文婉儀輕聲自語,隨後點頭,“請進來罷。”
小丫頭轉身出去,文婉儀忙將桃紅撒花襖掩好,又在肩頭搭了條素錦披帛,不為好看,隻為取暖,額頭上還覆條貂鼠的昭君套,聽簾子再次打起,腳步咚咚,曉得是俞有年到了,她垂頭用銅箸子撥弄著手爐中的炭火,頭也不抬的淡淡道:“什麼時辰動身的,大清早的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