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小妾,說是雷公鎮某個不起眼書場賣唱的粉頭,文婉儀的氣不打一處來,站在石榴樹下,讓芬芳使個丫頭把文武新納的小妾找來。

天有些熱,而此處又無遮陽的樹蔭,是以芬芳高舉著二十四骨的孟宗竹紙傘,累到胳膊酸痛,文婉儀卻嫌她喘氣聲音過大。

芬芳恨得牙根癢癢,忍了。

這時隨著風卷來一股甜膩膩的香氣,那是街頭小攤販所售的廉價水粉的味道,從雷公鎮那條密布三等妓館的花街走過,空氣中彌漫的都是這種氣味,文婉儀厭惡的眉頭一蹙,曉得是哥哥的小妾到了,也不回頭,那小妾笑語泠泠的同她招呼:“小姑請我何事?”

還真就是個不諳世事的,不過個妾侍,也敢稱呼大小姐為小姑,分明是叫,她還說成是請,到底是文武沒有告訴她眼下文家的形勢?還是她因為年輕便初生牛犢不怕虎呢?

文婉儀緩緩從頭上拔下一支金鑲玉的簪子來,慢慢回頭,見那小妾與自己的距離稍微有些遠,她就招招手:“你過來。”

芬芳心裏咯噔一聲,心裏喊著“別過去別過去別過去”,然而,那小妾還是樂顛顛的過去了,剛想問“什麼事”,文婉儀眼睛一瞪何其狠辣猙獰的表情,舉手朝那小妾臉頰刺了過去,但聽那小妾一聲慘叫,隨即捂住臉,血,從她嫩如白玉般的手指縫隙間溢出。

文婉儀惡狠狠的罵了句:“賤人!”

那小妾根本不了解文婉儀喜怒無常的性情,質問:“你為何傷我?”

文婉儀看了看粘了血跡的簪子,轉身丟給旁邊一個小丫頭:“拿去洗洗戴罷。”

小丫頭喜滋滋的謝過。

那小妾還在問呢:“你到底為何傷我?”

文婉儀扭頭繼續欣賞榴花,慢條斯理道:“因為今個我心情不好。”

那小妾怒不可遏的樣子,還想爭執,芬芳適時道:“還不趕緊去包紮傷口,這天熱的,回頭皮肉爛了可就毀了你的花容月貌。”

縱使傷口不大,眼下已經毀了人家的花容月貌,文婉儀得意的笑笑:“告訴文武,再敢到處招惹不幹不淨的女人,我就把他趕出文家。”

那小妾不甘示弱:“大少爺早告訴過我,遲早把你趕出文家。”

芬芳唉聲一歎,且原來這一位是個蠢貨。

果然那小妾的話觸怒了文婉儀,厲聲喊著芬芳:“去把文武給我叫來!”

她成日的鬧,芬芳看都看膩煩了,勸著:“人家擺明了挑撥你們兄妹關係,偏你這麼個冰雪聰明的人就信了。”

文婉儀略微琢磨下,芬芳的話她十有*都是信的,於是指著那小妾道:“趕緊滾出文家,否則我將你大卸八塊。”

那小妾或是痛得厲害,或是見文婉儀噬人般可怖,遂扭頭跑了。

文婉儀還沒完全消氣呢,倒黴的祖公望來了,開口又提金子銀子,文婉儀想從他身上得到祖公略的消息,是以好脾氣的讓芬芳拿了幾十兩給祖公望,又邀他進房坐了,好茶奉上,好果子湃在深井汲出的水裏。

這番熱情招待讓祖公望得意洋洋:“如今我二哥做了皇帝了,我已經打聽過,他明天會回祖家大院,我是這樣想著,等見到我二哥,我就請他下詔給我們賜婚,然後明年春天我進京趕考,有二哥在呢,我一定能金榜題名,你就等著跟我享福吧。”

文婉儀還指望從他身上得到祖公略的消息,他竟然說出這種話來,不禁一驚,祖公望一旦去向祖公略請求賜婚,自己與祖公望的事可真成了紙包不住火了,忙不迭的道:“你且聽好了,皇上不姓祖,更不是你二哥,方才你的這些話在我這裏說,我聽著也就忘了,若是在外頭說,你冒認皇親,是要砍頭的,還說什麼賜婚,我雖然是皇上休棄的,好歹也曾經是他的女人,你去請皇上賜婚,你不怕皇上將你碎屍萬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