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已。
無法確定這批黑衣人的身份。
隻能等待時間流逝,實驗室裏的暴行完畢,等他們滿載而歸。
他們的動作相當專業與迅速。大約半小時後,這些人拎著大小不一的箱子走出院門,其中兩人抬著一口橢圓形的、疑似培育皿的小型金屬艙。
我盯著那口閃動銀灰色冷光的金屬艙,心髒猛一抽搐,兀然生出一股尖銳的疼痛。
這種情況不太正常,平時我會定期檢查宿主的身體,除了運動機能糟糕了點之外,心髒等重要器官一直很健康,這種前胸壓榨性的疼痛從未發生過。
我的大腦似乎霎時閃過什麼:一簇電流,一點光,一個名字。
裴越。
裴越,這個名字在腦海中閃電般飛掠而過,連同那雙棕褐色的、旋渦般充滿引力的眼睛,連同血脈相連的溫熱擁抱,以及耳邊深沉的低語:阿昊,即使隻留下半個靈魂、半個禸體,你也是我在這世界上的全部希望……
我不禁揪住胸口的衣襟,深深地吐出一口氣。
“怎麼了,不舒服?”何遠飛扶住我的肩膀,關切地問。
我搖頭,放下手。絞痛感在幾秒鍾後就消失了,快得像個錯覺。而我相信這就是錯覺,一種莫名的神經反應在宿主身體上的投影而已。
我控製自己把注意力重新轉移到這批不速之客身上,他們統一裝束,個個表情淡然、目光冷漠,仿佛已徹底抹殺了感情波動的外在流露。
這很有趣。
人類明明是感情繁雜豐富的生物,偏要為了達到某種目的,刻意壓製與磨滅情緒起伏,以為把自己弄得像機器一樣冷酷無情,就可以提高行事效率,成為同類中的精英。
可惜隻是表象而已。在我看來,他們就跟他們那些弱小無知的同類一樣,屬於尚未進化的品種。
至於站在我身邊的這個人類男人,我側過頭看何遠飛——他朝我安慰似的微笑了一下——這個男人,與他的同類又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
暫時拋開這個令人不豫的念頭,我對消耗能量過度導致渾身醬紫色逐漸變淡的寄生體說:“停一下。”
像按下錄象機的暫停鍵,畫麵卡在某一秒上,我指著前腳離地靜止不動的一名黑衣人:“他的上衣口袋在振動,非常輕微。放大。”
口袋的那一塊畫麵被無形的鏡頭抓了出來,放大,定格,可以看到微微隆起的方形弧度。
“開啟透視功能。”
口袋上清晰地浮現出一部手機,屏幕上藍光熒亮,躍動著一個名字:萊恩?克魯斯。
很好,線索終於連上了。
我轉頭對何遠飛說:“你能不能查到,兩周前全國有多少個名叫‘萊恩?克魯斯’的人撥出了個移動電話?”
何遠飛微微擰起濃黑的眉頭,“這個名字太普通了,就算花力氣去查,估計結果也是不計其數。”
我用指尖在影象的手機屏幕上畫了圈,“叫‘萊恩?克魯斯’的人不少,但我想,在兩周前的周四淩晨三點五分二十八秒撥打手機的萊恩?克魯斯卻不多。”
何遠飛想了想,說:“我可以找人查一下。”
“……然後,可以了嗎?”身後傳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看來這個可憐的家夥被我折騰得夠嗆。
我朝它點了點頭,“多謝,你可以走了。”
影象瞬間消失了,偏僻狹長的小巷又出現在眼前。
寄生體轉動感光器看了我一眼,似乎還不太敢相信我就這麼輕易地放它走。在沒得到任何回應後,它一下子清醒過來似的,觸手在空氣中興奮地揮舞,迅速抓起掉在地上的bra戴回頭頂,向後滑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