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說叫你不要太緊張並不是要你懈怠,隻是想提醒你注意點身體,這兩天你的氣色真的不太好。”
……
……
我的氣色不太好。
一天裏至少已經有三個人對我這麼說過了。坐在計程車上,我扭過頭看著自己映在玻璃上的影子。
也許吧。最近拚得的確狠了一點,每次幾乎都要撐到不知不覺中已經睡著才肯罷休,因為這樣也就沒機會再胡思亂想。
嗯,沒錯,連我自己都有點鄙視自己了,居然昏昏噩噩了一個星期,任何行動也沒有,除了一個勁地挑燈夜戰連帶著讓秀英也天天夜不歸宿——隻要我呆在高永夏那裏下棋,他肯定會跟過來的。雖然我和高永夏都不會拉著他來下,睡眠不足確實不能促進身體健康。
說來也巧,高永夏那幾天也竟然也沒什麼比賽,不然我還真的沒辦法找誰來幫我熬一下多餘的燈油。從前他沒少抓著我下通宵,現在也該輪到我主動一回了。結果就變成秀英回房間睡,我們兩個人在那裏耗著拚體力,誰都不願意先服軟——後來秀英說他連續三天一覺醒過來發現天都快亮了,可我們兩個居然還在棋盤前頭支著眼皮數目。不過這樣也好,再加上一份替秀英作記錄的活,也免得我閑下來沒事情做。
其實也不完全是我自己不想休息。這些日子即便什麼也不想,想要入睡也變得很困難。心頭總有什麼懸在那裏,惴惴的讓我不得安生。而且我又不喜歡藥物催出來的睡眠,非但睡不好,第二天還總是頭疼。所以為了不浪費時間,隻好想盡辦法讓自己忙起來了。
可是,我到底在做些什麼?這樣做有什麼用處嗎?朝影子皺皺眉,我自己問自己。什麼時候開始,我也變得這麼扭扭捏捏了?巡回賽就快要結束了,離進藤他們回國也隻剩下不到三個星期,我究竟還在猶豫些什麼?我……不是……
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放不下的嗎?
因為放不下,所以才會逃到這裏;本來還以為距離已經足夠安全了,結果卻還是被抓了回去,麵對和最初沒什麼分別的僵局。像現在這樣繼續在原地徘徊展轉下去,根本就是在做無用功。是,垂死掙紮不如痛快點投子認輸,我了解;嗯嗯,頑抗無效的話最好就順天由人,明白;沒有後路就幹脆以進為退,是是,曉得了……
——那你還窩在這裏自欺欺人幹什麼?打個電話就可以訂到機票,手頭的行李隻有那麼一點,隻是巡回賽還沒有全部結束……但也已經接近尾聲了,何況你從一開始就不是為觀摩比賽才來的。
你看,我說了連我自己都鄙視自己。那個做事情幹脆利落,討厭拖泥帶水的塔矢亮大概是扔下我跑去爪哇度假去了,現在的我隻感覺精神和身體分了家;明明有足夠支持行動的勇氣,也很清楚地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可身子就是倦倦地不想動,絲毫也不理會精神怎麼催促,隻能一天接一天地拖下去。
車子停下了,我暫且回過了神,揉了揉抽痛的額角。
昨天和安太善老師約好要對局,而今天開始之前洪秀英和高永夏突然說有事情要先走,叫我下完以後直接到高永夏的公寓去找他們。說真的,我覺得有點納悶,從前我不管和誰對弈那兩個都會來看的,不知道他們這回究竟在搞些什麼名堂。
而答案很快便揭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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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電梯,我看著房門旁邊寫著高永夏三個字的牌子,按下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