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段(2 / 3)

太陽收盡最後一絲餘暉,他們終於把人埋完了。

常守安從懷裏掏出個小酒壺,“兄弟們,上路吧,恕守安不能遠送。我答應你們,隻要能活著出山,將來一定來接你們回家!”

說完他把酒壺裏的酒灑了

回去的路上三個人都沉默著。沈彰明禁不住想:今天埋了你們,不知道明天誰來埋我們。

回到寺廟,楊小七已經把晚飯都準備好了。怕被發現不敢生火,他們隻能吃幹糧和罐頭。

吃完飯,銅鏡似的一個大月亮已經爬上了天,雖然沒有燈火,人跟東西倒也都能看個大概。楊小七把一摞白天曬好在的毯子抱到僅剩的那半間屋子裏。豁牙子在檢查槍枝彈藥。常守安帶著沈彰明跟上楊小七說安排一下怎麼輪流睡覺和放哨。

牆角處是一張床,楊小七正把毯子一層層鋪到上麵。

“這鬼地方潮的要命,不多鋪點兒幹毯子早晨一起來很難受。”常守安說。

沈彰明點點頭,“嗯,林子裏天亮之前都是霧,要不我也不至於迷路了。”

“不知道這床是原來的還是鬼子留下的,就剩了這一張還能用。兩個人睡雖然不怎麼寬敞但都不胖的話也不是很擠。我們三個人本來是一個放哨另外兩個就睡覺,夜裏換一次,總有一個人能睡一整宿。但現在四個人了,就分成兩撥兒換吧,要是睡不夠白天再補。”常守安打量了一下比較魁梧的沈彰明,“嗯──你跟豁牙子高矮胖瘦差不多,你倆不能一撥兒。你這些天都在趕路吧?”

“嗯,差不多。”

“我昨晚是後半夜值的班,咱倆先睡吧,夜裏再換他們倆。”

“我不同意!”豁牙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後麵。

常守安沒回頭,走到牆邊拿起兩杆槍丟給他,“我管你同不同意!”

豁牙子的“不同意”沒起到什麼作用,最後還是沈彰明和常守安上床睡覺,他跟楊小七背上槍去林子附近守著了。

好幾天沒把身體放橫了,沈彰明躺到床上舒舒服服抻了個懶腰之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隻不過都是噩夢。

……身邊的人一個個倒下去,沈彰明想把他們拉起來,卻怎麼也拉不動。接著眼前一個鬼子把刺刀捅進了一個戰士的肚子,沈彰明端起槍來開火兒,可是沒有子彈。他把步槍丟了又拔出手槍,一連開了不知道多少下,那鬼子卻什麼事兒也沒有,還是把那戰士開膛破肚了。沈彰明瘋了一樣想要撲過去,腿卻動不了。低頭一看,自己已經快被戰友的屍體埋了。緊接著血水漫上來,很快把他淹沒了。忽然看見一個人在身邊漂過,他一把抱住拚命向上遊。終於露出頭了,又聽見“嗚嗚嗚”的一陣怪聲。這炮彈的聲音好奇怪。沈彰明想。啊!頭好疼。對了,自己是被一個炮彈炸起的石塊砸中腦袋昏過去的。不要昏!不要昏!不要……

沈彰明猛地醒了過來。耳邊還是那“嗚嗚嗚”的聲音。

這是哪裏?頭好疼。沈彰明轉了一下脖子,發現鼻子下麵是毛茸茸的頭發,自己懷裏真的抱了個人。

“你做噩夢了?”很沙啞的嗓音。

沈彰明想起來了:他在風城,懷裏的人是常守安。挪開胳膊坐起來,他的頭還是疼,原來是壓到了頭上被砸傷的地方。

“什麼聲音?”

“是風。”

“真這麼響啊。”

常守安也坐起來了,在身上摸索了一陣,把個什麼東西遞到了沈彰明手裏。

“煙?!太好了!”沈彰明趕緊抽出一根被壓扁了的煙把它重新捏圓。

常守安也抽出一根,兩人把煙點上很享受地吸了起來。

“隻能在這裏抽。”常守安把煙重新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