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哭。
“呐~”我夾了一筷子菜,伸到他嘴邊,示意他吃下去。
鄭易之很開心,咬一口饅頭吃一口菜,腮幫子鼓鼓的,我忍不住上去輕輕的捏了捏,然後看著他笑了。我一直想要個弟弟,如果鄭易之能再聰明點,就好了。
鄭易之的爸爸在工地給人家蓋樓房。每天走的很早,回來的很晚。
早上上學的時候總有朝陽,放學回家的時候總是有夕陽。朝陽的時候媽媽會把飯盒給我送我出門,夕陽的時候媽媽也會在樓下等我回家,但是鄭易之每天都是一個人,因為他沒有媽媽。
那時候我經常把鄭易之帶回家去,教他做題目,有時候也會因為聽幾遍都不明白的他生氣的不理他,但是我聽到他說,景吾很聰明啊,我本來就傻傻的……我心裏沒來由的難過。
“你是笨是笨!”自動鉛筆被我戳進去了,我又壓了幾下筆帽,在紙上給他列豎式。
教他做完作業往往都到天黑。
他往樓下跑的時候我總是想要留他吃完飯,記憶裏我這時候不在家媽媽總是出來找我了,而鄭易之一直都是一個人走夜路。
媽媽給了他一個小手電,讓他照明;還給他準備了一個飯盒,給他裝和我一樣的午飯。
他學會了洗幹淨手才拿饅頭,也學會了算算術……在我學會叫他易之的時候。
我的媽媽是個會計,所以即使我們家因為爸爸的原因不那麼富有,仍舊可以過像樣的日子。
轉眼就是冬天,外麵下了很大的雪。樹葉早已掉光,光禿禿的樹枝被雪壓著,低了很多。老師說第二天期末考試,所以下午不上課。
等易之收拾好書包,我拉著他的手,踩著積雪往回走。鵝毛般的雪花,飄下來沾到他長長的睫毛上,瞬間就化成了小水珠。眼睛一眨,那水珠隨著動作顫啊顫,卻怎麼也不掉下來。看著他凍得紅紅的臉頰,我把圍巾帽子摘下來給他戴上,還不忘把帽子往下拉了拉給他蓋住耳朵。
“看你,都凍的流鼻涕了,髒不髒啊?”話語剛落,就看到他憨憨的笑,凝結在凍僵的臉上。我掏出媽媽給我放在口袋裏的手絹,輕輕的給他擦掉鼻涕,然後惡作劇的狠狠捏了他的鼻子一下。
易之的鼻頭凍得很紅,撅著嘴巴表示抗議,末了問我:“景吾,你不冷嗎?”
看著他哈出來的白氣,我搖了搖頭,繼續往前走。
到了家門口,我才想起來早上換了媽媽縫的新棉襖,鑰匙忘在了舊衣服的口袋。易之站在門口的石頭階梯上,仰頭看著我,問,“忘記帶鑰匙了嗎?”
“呀,怎麼辦?忘在衣服裏了。”懊惱的扒扒頭發,我依著門,看著雪花往下落。
“阿嚏!”易之揉了揉鼻子,接著縮了縮脖子。
“你在這等著,我去問媽媽拿。”沒有等到他回答,我拔腿就往媽媽的單位跑。包工頭安排易之的爸爸去臨城的工地幹活,可難壞了鄭叔叔。媽媽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自然而然的讓易之到家裏來住,好讓鄭叔叔放心搬去工地。所以,我們不能讓易之回到夜裏沒人的家裏,何況他們家已經半個多月沒有生火了。
好不容易到了會計室,意想不到的是看到媽媽被一個女的拽著頭發,凶巴巴的罵。
“怎麼可能這麼少的錢?是不是被你貪了,和你家男人一個德行,貪汙犯!”那個女人表情猙獰,嘴裏吐著難聽的言語。
我衝上去,用力的拉她的手,大聲的喊“你放開我媽媽,放開!”
那個女人回頭看到是我,輕蔑的嘲諷:“呦,連兒子也來了啊……”
媽媽的臉從淩亂的長發之間露出來,顯得那麼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