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我終於坐著馬車,帶著侍從,與父母惜別後,離開了蘇府,離開了我生長的地方——江南的西蕪。
再見。
西蕪真的很美,光是嗅著那空氣,光是聽著那鳥鳴,我就知道它很美。
但我必須與它告別。因為我還想知道北方的“胡天八月即飛雪”,想知道“大漠孤煙直”是何種感覺,洛城的牡丹是何樣……還有……一個能“與子偕老”的人,我對這些,心裏都隱隱地裝滿了期待。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一輛快速駛去的華麗馬車中傳出清越的歌聲,引得不少人駐步目送那馬車遠去。
作者有話要說:關於地名,我自己起了不少,也沒什麼根據,洛城的描寫有些近似於洛陽,各位看官不要介意哈~~
浮柳望休
小龍王街是洛城的主幹街道,街道旁有一所大宅子,宅子中一佇立的小樓惹的不少外地人紛紛駐步,多少年了,這宅子似乎都沒有人居住的樣子,隻是每年有幾個仆人樣子的人來打掃一番。
可最近,來了兩位年輕人入住了進去。這本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大夥也沒怎麼放在心上,隻不過,第二天一早,出來買早飯的王大嬸,張捕快的女兒,劉家秀才……總之是在小龍王街附近活動過的人都突然對那高矗的小樓留戀起來,不時朝上麵忘上兩眼——事實是這樣的,額,本人,隻不過本著禮貌的心態,向今天遇到的人點了個頭,問了個好……畢竟大家以後是要生活在一個城市的啊。難道這裏不興這麼友好?我實在想不通。
“六公子啊,你以後千萬別隨隨便便對不認識的人笑了。”流情似乎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氣怯生生地說道。
“流情,你公子我又不是什麼食人猛獸,用不著這麼怯生生的。”我笑彎了眼。
“哎呀,公子,我和你說正緊的呢!”感覺到流情急得跳腳,我麵上的笑更深了,這才對嘛,去他的三六九等。
“流情啊,我又不是什麼絕世大美女,不會隨便笑一笑就傾國傾城的。”
“公子是絕世大美人……”
絕世大美人?流情,貌似蘇家眼睛有問題的隻有我一個吧,“流情啊,我自己長什麼樣我還不知道嗎,別太誇我啊。”
流情似乎急了:“才不是呢,公子很好看啊,公子自己又看不見自己什麼模樣……”說到這兒他突然“撲通”一下跪下來道:“流情失言了,請公子責罰。”
誒?是為了“公子自己又看不見自己什麼模樣”這一句麼?我苦笑著把流情扶起來責怪道:“跪什麼,以後不許跪著,流情,我搬出來就是為了想像正常人一樣生活,不想家裏每個人都讓著我,小心翼翼地避開‘蘇浮是個瞎子’這樣的事實,所以,以後,有什麼話但說無妨。”
“可是……”聽流情的聲音似乎是要哭了,這個傻孩子。
“你非得討罰的話就罰你去找些洛城特有的花種種在我這小樓附近可好?”
“好,公子,我這就去。”
流情似乎來了精神,一路小跑跑下小樓,誒,還真是個孩子呢。
時辰還早,搬來了小案,隨手一揮,長袖便將牆角的鬆香木琴卷了過來放在小案上,分毫不差。江湖中人隻知道蘇家大公子一套易寒劍法舞得滴水不漏,蘇三公子一雙折梅刃快地超乎想像,卻不知這蘇六公子的“雲卷雲舒袖”才是真正的精妙無比。葉空說我的功夫足以擠進江湖前十名,不過,我關心那勞什子排名做什麼,隻要能夠自保我就心滿意足了。
十指揮動,和著調子唱起來:
“小閣重簾有燕過。晚花紅片落庭莎。曲欄杆影入涼波。一霎好風生翠幕,幾回疏雨滴園荷。酒醒人散得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