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裏,然後聽到門外有動靜。
以為是霍天航回來的頌貝激動地跑出去打開了門,發現是對門的那對小夫妻吃飯回來了。
“我以為你們會很晚呢。”
“嗬嗬,本來也想,不過明天還要上班,再說……在家裏也一樣可以繼續慶祝。”
“也是。”頌貝笑著點了點頭。“再次祝福你們結婚一周年快樂。”
“謝謝。”小妻子說著,摟著自己丈夫的脖子,狠親了一下嘴。“兩周年的時候,我們要再晚一點。”
頌貝很快關上了門,不是因為那對小夫妻親密的舉止,自己應該識趣地避開,而是因為現在太陽穴不是偶爾抽抽,而是頭疼。躺在沙發上,頌貝抱著一個抱枕,將空調又調高了一度。想要回到臥室裏,卻在走到沙發邊時就忍不住躺下來,睡著,迷迷糊糊地也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是覺得不太舒服。
再次醒來時,已經快到淩晨三點,屋子裏很暗,讓機頂盒上的時間顯得格外醒目。頌貝睜開眼睛調整了一下呼吸,正想要坐起來,才發現現在的姿勢和位置都不太對。
自己還在沙發上沒有錯,但是四肢的束縛感比剛才在夢裏還要強烈,頌貝想要張開嘴巴,但是唇粘得緊緊地,怎麼也張不開。而位於身前的雙手和擱在沙發另一頭的雙腳,都被束縛住了。頌貝掙紮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才發現手被繩子綁著,打著專業的結。頌貝試圖用手去弄掉腳上纏了不知道多少圈的膠帶,膠帶的粘性極強,韌性又足,被束縛的雙手力本就比平時小,最後出了一身汗,沒有任何效果。
頌貝將腳踩在地上,站穩身體,環顧了一下四周。還是自己的家沒有錯,臥室的房門半掩著,從裏麵透出燈光,頌貝小心地挪過去,透過門縫看到一個黑影正在翻箱倒櫃地找東西,心裏咯噔一下,立刻意識到家裏進了賊。頌貝做了兩個深呼吸,轉過了身,慢慢往外移動。在去廚房拿刀具解開繩子先還是去開門找鄰居求助間,頌貝猶豫了半秒,最後他選擇了廚房。就在他快要拿到刀子的那一刻,自己的肩膀被人牢牢抓住,狠狠地推倒在了地上,倒下那一刻頭重重撞到桌角,有什麼東西流了下來,然後不知道了。
時間很靜地過去,在頌貝那裏格外的靜,當他再次睜開眼睛時,聽到前方不遠處傳來細細的哭聲,一個女子的哭聲。頌貝掙紮地站了起來,卻發現所有的刀具和剪刀都不見了。艱難地往門口移動,才注意到門根本就沒有關上。弱弱的嗚咽聲是從對麵的門裏傳出來的,對麵那扇一樣沒有鎖上的大門。
頌貝立刻明白那裏發生了什麼事情,他伸起手想把自己緊緊粘在一起的嘴唇分開,血都扣了出來,還是沒有用。眼淚什麼時候滾下來的不知道,落在唇間的傷口上,隱隱作痛,他必須冷靜,想辦法報警求助。但是頭很疼,太陽穴又開始抽。頌貝握住門把手將門鎖上,上了保險,然後移回到廚房,拿起一個玻璃瓶狠狠地砸在了地上,用碎片磨了許久才隔斷了腳上的束縛,也不顧手指和腳踝上的血,進行拿著玻璃片去磨手腕上的繩子,每一下,已經被玻璃劃開的手指就是一陣鑽心的疼。
“鬆鬆,鬆鬆。”和霍天航的叫喊聲一起傳來的,還有敲門的聲音,快速轉動門把手的聲音。
門被自己反鎖了,是不想讓歹徒再進來幹擾他自救,歹徒沒有走,他就在對麵,霍天航不知道,霍天航一定背對著……想到這裏,渾身的血液都沸騰起來,腎上腺素不斷飆升,致使頌貝的心跳加快,他扔下玻璃片就往外衝,結果踩到了地上的玻璃渣一下摔倒了,或許是摔倒的聲音被外麵聽到了,霍天航敲門的聲音和喊他的聲音更重。頌貝忍著疼,管不住不停掉下來的眼淚,跑到門口去開門。
很多事情,都是在一瞬間被改變。更多的一瞬間又一瞬間,什麼事情都沒有改變。
頌貝拉開門的那一刻,倒壓過來的是霍天航沉重兒全無自主力的身體。霍天航貼在頌貝身上,兩個人一起摔倒在冰冷堅硬的地板上,沿著霍天航的側耳流淌下的滾燙的帶著腥味的液體,滴落在頌貝的眼裏。
然後世界,鮮紅了一片。
12
2010年8月24日,農曆七月十五,中元節。G市某一住宅小區,於淩晨發生兩起嚴重的入室搶劫殺人案件。警方在第一時間趕到現場,疑犯已經不見蹤影,四名受害者中兩名男子確認死亡,還有一名受傷不重但是精神出現異常的女子和一名傷勢嚴重的男子被及時送往醫院急救。
警方提醒各位居民要加強自我防護,晚上鎖好門窗。而小區管理者要加強夜間巡邏和人員進出管理。然而死去的人已經死去,還活著的人,將日複一日體認著永遠消散不盡的苦楚。
當天晚上,昏迷的男子一個人在黑暗中醒來,嘴巴張了張,開了。唇沒有包紮,隻是有些微微的疼,看來除了手術刀,主要還是用了藥水。萬能膠,他家裏沒有,那麼粗的繩子,他家裏沒有,膠布,他家裏也沒有。這個罪犯有備而來,什麼都帶齊了,為什麼不殺了他,不是殺了他呢?
頌貝小心地坐了起來,看著靜悄悄的病房,不是太冷清,白天的時候應該有同事來看過他,那些水果和鮮花,就是他們給的。也隻有他們了,爸爸媽媽現在可能還不知道他發生的事情,而天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