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原則無事可做,便在韓四玉的書櫥裏翻書看,不少書裏都夾著書簽,他隨手抽了一本《唐詩選》,書簽上是韓四玉的親筆,寫著: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蔣原則苦笑著搖搖頭,心想韓四玉也夠苦的,這二十多年自己跟她見麵的日子數都數得出來。他把《唐詩選》放回原處,看到《撒哈拉的故事》,心中生出些許年輕時的衝動。他們這代裏的很多人對三毛幾乎到了崇拜的地步,總想著背起行囊走天涯,在旅途中遇到能夠生死相守的那個人。一轉眼時間,人生已經過半,所有美好的夢想都被現實碾得粉碎,如果把生活當成詩詞或者散文,那真是大錯特錯,釀出的不是蜜汁而是苦酒。
他抽出《撒哈拉的故事》,發現裏麵夾著一張發黃的紙巾,紙巾上的暗紅如凝固的血,他不知道韓四玉為什麼把這樣的一張紙夾在書裏。他拿著書坐在沙發上隨意翻了起來。
韓四玉買菜回來,見蔣原則在看書,笑問:“現在還有心思看書啊?”
蔣原則笑道:“覺都不夠睡,哪有時間看書?”
韓四玉笑道:“也就像我這個無事又無聊的人,才看書消遣。”
蔣原則說:“還是多看看書好,剛才看了幾頁,就引起我很多年輕時的回憶呢。”
韓四玉笑道:“你看的什麼神書,幾頁就叫你思緒萬千?”說著放下籃子,拿過書,見是《撒哈拉的故事》,馬上沉下臉,四處張望著,問:“裏麵的東西呢?”
蔣原則見她神情緊張,莫名其妙地問:“什麼重要的東西?看把你緊張的。”
韓四玉第二次問:“裏麵的東西呢?”
蔣原則指著書桌,說:“是不是那張紙?”
韓四玉點點頭,連忙走過去,把紙巾重新夾回書中。
蔣原則問:“這紙巾有什麼用嗎?”
韓四玉沉默不語,眼裏已噙著淚水。蔣原則一直追問,韓四玉仍然沉默不語。
蔣原則說:“你這樣叫我很不舒服,到底怎麼回事兒?倒是說啊。”
韓四玉被逼無奈,說:“你記不記得我們的第一次?”
蔣原則想了下,說:“當然記得,當時你還是處女。”蔣原則忽然想起,這紙巾是他當時完事後擦拭根部的,上麵暗紅是韓四玉處女膜破了後的血跡,他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情,抱住韓四玉吻了起來。
韓四玉沉默半天,終於開口說道:“我有個想法一直堵在心裏,二十年都沒告訴你,既然你看到了這個,我想還是把它說出來。”
蔣原則說:“什麼說法?你說。”
韓四玉說:“我也就是懷疑,你不要多想。”
蔣原則急了,說:“到底什麼事,你快說嘛。”
韓四玉說:“戀園的出生正好跟我們第一次的時間吻合。”
蔣原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說:“你是說戀園是我的孩子?”
韓四玉說:“我一直是這麼想的,但是不敢去證實這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