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之再也忍不住,將車子開上了熟悉的道路,在那裏,他看到了秦易。
他和秦易認識二十多年,那天晚上,他隻覺得秦易陌生。
秦易說:“你早點來就能看到我向衛予表白了。”
說:“你這話是用什麼立場呢?”
輕描淡寫裏溢著刻薄嘲笑,和秦易平日的模樣不一樣,問的問題直搗他的五髒六腑,捶的他身體發麻講話困難。
衛予的至親之人可以問,戀人可以罵,隻是認識五年多的同學朋友,他有什麼立場資格去幹涉衛予的感情?
沒有。
秦易走的時候看他,眼神很複雜,邱行之沒有辦法去解構剖析,但他覺得自己從裏麵看到了憐憫這種東西。
憐憫他的遲鈍、猶豫、躊躇,還是慶幸他自己的先發製人、主動、先他一步,邱行之不知道,那天之前他沒想過秦易會那麼突兀的向衛予告白,他們三個人一起吃過飯玩過遊戲,秦易待衛予很正常。
這些年因為壓抑情感,邱行之對稍微接近衛予的人幾乎都懷著戒備,他像個趟雷手,但凡有人離衛予近點,心裏的警報聲就會即刻拉響,嗶哩嗶哩的提醒他注意“敵情”,他警惕過衛予的高中同學、大學同學、學姐,甚至還有一個暑期實習公司的客戶。
衛予不動聲色的統統拒絕,可邱行之趟雷的神經從未鬆弛,時時刻刻保持高度警惕。
這其中,沒有秦易。
秦易成年後情感生活豐富的一塌糊塗,邱行之曾經親眼見識他在一次秦家主辦的宴會上跟前來捧場的某男明星在酒店走廊親昵的低聲說話,宴會結束後一起離開,速度之快讓他表哥秦融都歎氣。
邱行之無意評價別人的私生活,但在他的觀念裏,秦易那種情感外放到從不掩飾的人,為什麼會在認識衛予兩年多後忽然顯出好感、喜歡甚至表白呢?他為什麼從來沒有察覺異樣,是他的趟雷係統失靈了嗎?
如果不是秦易後麵對衛予做的事以及找人調查,邱行之從未懷疑過秦易的動機。
那天夜裏他想了很多很多,整整一夜沒合眼。
開始時他想衛予對秦易的告白會不會接受,秦易告訴過他,有的人無法接受從朋友跳躍到戀人的轉變,會選擇老死不相往來,他分明也是衛予的朋友,難道不害怕嗎?
他對待感情的態度和衛予截然不同,是單純想要玩玩還是認真的?衛予的性格,是絕對無法接受隨意玩玩的。
可秦易的條件那麼好,追求人的花樣一定很多,衛予會心動嗎?
很快秦易就從他的腦海裏消失,隻剩下衛予一個人。
邱行之清楚,秦易如何好如何壞都不重要,會不會接受的關鍵在衛予,可他無法不擔心害怕。
他曾經無數次的尋找告白機會,卻在一次一次的後退中錯過,他總是害怕失敗,害怕衛予會惡心討厭他,以至於他隻能越來越拚命的壓製感情,害怕體內勃然生長的感情太過濃烈,在某個時刻忽然控製不住,轟然炸裂開來。
那天喝多了酒,已有好幾天沒見過衛予的他被司機送到味鹵,想念他,想見他,他沒有攜表白的念頭而去,卻在和衛予共處溫暖的一室時猛然生出了無盡的勇氣。
“這五年,我一直喜歡著你。”
“我從來沒把你當朋友。”
衛予難以置信和愕然的神情細節一分不少的落在邱行之眼裏,他苦笑,果然把人嚇著了,他醞釀等待了這麼久,結果其實並沒有什麼改變。
早知如此,他幹脆早些說,何苦浪費五年?
那天離開的時候懇求衛予不要推開他,對他來說,根本不敢奢望衛予會接受他,隻要他別那麼抗拒的試圖和他老死不相往來,他就滿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