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狼無語淚流,隻能憤憤地刨了兩下地板。
想到顧朝辭跟其他人在一起,將對自己的好都給那個人,還對那個人笑,沈江陵心裏特別難受。
看著他緊抿的嘴唇,沈母有些無奈,但她該說的話都說了,端看沈江陵怎麼決定。
“那我先走了,杏仁奶給你放這裏,記得喝。”
“好的。”沈江陵應了一聲,語氣悶悶的。
門關上後,擦頭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停下來。
沈江陵坐在椅子上,目光空洞,仿佛一個沒有生氣的人偶娃娃。
沈母說的有道理,一味的付出得不到回報,最後都不能長久。
上輩子其實也有人追他,男的女的都有,不過沈江陵沒有接受任何人。
一來是身上背負的東西太沉重,不想拖累旁人。
二來是不認為自己有得到幸福的權利。
他覺得自己像一隻陰溝裏的老鼠,就算通過努力從黑暗潮濕的臭水溝裏走出來,穿上幹淨的衣服,可以得體地與人相處,其實心裏一直都沒有走出來。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跟那些正常家庭長大的孩子不一樣。
從記事起,就被教導要聽話,要體諒孤兒院工作的大人們,要讓著弟弟妹妹。
壓抑任性和渴望很痛苦,但他經曆過太多次,已經習慣到麻木。
不然還能怎麼辦?
他根本就沒有資格任性,更沒有資格提要求。
從出生起,他就輸了。
沈江陵就像一顆被扔在冰天雪地裏的白菜,無論條件多惡劣,他都能忍受。
但是被人拿到開著暖氣的房間裏,很快就會腐爛。
能打敗他的,從來都不是別人的惡意,而是善意。
他之所以不接受顧朝辭,不是顧朝辭對他不好,而是對他太好。
沈江陵擔心這種好隻是曇花一現,當顧朝辭發現他的“真麵目”後,會露出嫌惡的表情,然後甩袖離開。
他不怕苦也不怕疼,隻怕在自己被溫暖融化包裹著心髒的冰塊後,被人狠狠地刺上一刀。
就像那些來孤兒院領養孩子的夫婦。
他們都特別溫柔,還會帶很多好吃的東西,好玩的玩具。
甚至會笑著跟沈江陵說話,還會摸他的頭。
從前沈江陵也期盼過被人領養,然後有疼愛自己的父母,屬於自己的家。
但是一次次的失望後,他不再抱有希望。
也不再被傷害。
從前那些追求者被他拒絕後,也有堅持下來的。
但是長久得不到回應,就會失望,最後都在他身邊消失了。
顧朝辭……也會這樣吧?
沈江陵自暴自棄地想到。
就在沈江陵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時,臉上的觸覺打斷他的思路。
失神的眸子逐漸聚焦,看著雙爪搭在他膝蓋上,舔他臉的雪狼,沈江陵有些哭笑不得,“小四你別鬧,我剛洗的臉,現在全是你的口水。”
一眨眼,兩行滾燙的淚水從眼眶中流出來,沈江陵一摸,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麵。
雪狼看著笑中帶淚的沈江陵,心裏酸酸脹脹的。
如果它的追求讓沈江陵這麼痛苦,還是不要繼續了。
能陪在沈江陵身邊,它已經心滿意足。
“小四,你說我怎麼這麼婊?”沈江陵歎了一口氣,將臉埋進雪狼油光水滑的皮毛裏麵,輕輕蹭了蹭。
答應又不敢,放棄又舍不得。
真的……好討厭。
雪狼表情有些茫然,搞不懂沈江陵的腦回路。
沈江陵哪裏婊?
明明這麼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