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想的,他現在是大齊的皇帝。
這些事在齊君慕的心裏轉念而過,半分沒有流出,他望向白封。白封很年輕,而立之年,入宮以來便給齊君慕和太後診平安脈,現在身份也是水漲船高,很得太後賞識。
白封眼皮是極為活絡的,對上齊君慕的視線,他忙把太後的病症說了下,不外乎就是貪涼涼著了胃,喝上幾貼藥日後避免吃涼物也就是了。
白封的話齊君慕是信的,他轉眸望向太後道:“母後,這怎麼能是你的錯,說到底還是你這宮裏的奴才不上心。”
說完這話,他語氣一沉,目光沉沉道:“今日看在母後的份上就饒了你們,下次再不好生服侍,都去行刑司受刑吧。”
齊君慕的表情有些陰鷙扭曲,斜躺著的太後有些訝然,她坐直了身體,塗著豆蔻的指甲在身邊的小桌子上敲了敲:“皇上今日這是怎麼了?在自己宮裏發那麼大脾氣還見了血,來到我這裏心火又這麼旺盛。白封正好在,就讓他給你把把脈去去這心火吧。”
言下之意便是乾華殿他杖斃太監的事她知道了,而且有些不滿。畢竟景帝剛剛病逝不久,宮裏見血總不是什麼好事。
太後對齊君慕的感情很複雜,疼愛又嚴厲,有時嚴厲的過了頭,疼愛的時候入骨,嚴厲起來時自己仿佛不是她親生的。
太後對女兒扶華長公主倒算疼愛的,琴棋書畫都親自教導,還請了名師教導她讀書寫詩,扶華公主在大齊是相當出名的才女。齊君慕有時會覺得她們母女才是真的親人,一直以來他心底是非常羨慕扶華的。
不過在太後這裏,也不是扶華最受寵,而是他舅舅林蕭的長子,林家表弟林恩最得喜歡。林恩比齊君慕大半個月,兒時為了救齊君慕被火燒到了半邊臉,傷勢好了之侯便一直帶著半張銀色麵具生活,至今也是如此。
太後對林恩非常感激,對他也特別的好,曾對著林蕭說道,林恩無論何時都是齊君慕的恩人。這些年她還有意把扶華指給林恩,隻是現在景帝剛過世,不好提起這事罷了。
從這事來說,太後對齊君慕又十分放在心上,要不然也不會這麼待林恩的。許就像是太後說的那樣,齊君慕是男子又是皇子,能得到權勢親情隻能放在次要的地方。
為君者,太重感情就顯得懦弱。
她對齊君慕的期望很大,這宮裏的女人沒有不想成為太後的,一直同林家在暗地裏為齊君慕運作,好讓他能成帝。
在齊君慕真的成了皇帝後,她自然是相當高興的。
齊君慕登基為帝的第一天,他舅舅林蕭便問他,日後想要當個人人稱讚的千古明君,還是人人懼怕嫌棄的昏君。暴君這詞兒是專門形容景帝的,太後和林蕭是不敢提這個詞的,有些大不敬。
齊君慕一直有個開創盛世的心,他當然選擇當明君。太後當時很滿意,林蕭也很支持他。畢竟景帝太過殘暴,性子太過扭曲,讓人總是精神高度緊張,心身疲憊。
林蕭說,想要當個明君,便要有容忍之心,便要允許身邊有不同的聲音出現。對上要恭敬,對下要禮賢,要能聽取大臣們的意見,哪怕那話說的刺耳。
上輩子齊君慕照做了,有時候是真的憋屈,心裏不爽還要表現出自己的英明大度,他贏得了朝堂上朝臣的稱讚,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喜愛。
可結果也不過是三年後突然中風癱在床上,最後被人活活悶死在寢宮裏。
想到臨死前自己無助絕望的掙紮窒息,齊君慕現在都覺得喉嚨裏堵了什麼,呼吸困難。現在他想通了,當個明君是這結局,他還不如當個暴君當個昏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