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的左手。曾經一度,他的手抖得幾乎拿不起斧子,身體頑固地反抗著意誌的決定,不肯去做這麼可怕的事情,但是胤禛逼著自己行動,第一斧下去之後,緊接著是第二斧……他用最大的意誌力,完成了這次簡陋的截肢手術。

然後,他背著昏迷的老陸,撇下`身後那一堆喪屍,逃進密林。

他找到了前幾天茱莉亞被關押的那間棚屋,把老陸放在了那兒。

這兒距離別墅區的路途遙遠,老陸又身負重傷,他們隻能棲身在這破舊的叢林棚屋裏。

手術前,老陸曾經簡短地吩咐過他幾句,關於術後止血包紮以及防止感染等等,但胤禛聽得不大明白,他不懂什麼叫“感染”,也不知道如何防範。

更糟糕的是,他手頭沒有藥物。

於是一切就隻能聽天由命。

把老陸放在棚屋裏,胤禛出去找了食物,好在礦泉水還留下幾瓶。除此之外,他就隻能憂心忡忡的守著老陸,不停祈禱他能熬過去。

胤禛沒法睡,他得警惕四周圍的動靜,另外,手術過程的慘烈記憶,一直在困擾著他,把他從沉重的瞌睡裏時不時驚醒,嚇出一身冷汗。

如果老陸死了,責任有一多半在他,是他手術不得當,才造成傷者的死亡。因為他是個蠢貨,那麼多詞兒聽不懂,連這麼簡單的事都做不好,如果是茱莉亞,肯定能采取更靠譜的辦法。

而且要不是他自作主張增加隊伍數量,附近的喪屍也不會被吸引來,老陸就不會被咬傷了。

懷著強烈的焦慮和內疚,胤禛甚至沒有發覺,他連對自己的父親,都未曾產生過如此真切的關心。

一天一夜之後,老陸終於恢複了神智。

他始終沒有發燒,這讓胤禛放下心來,這說明他逃過了感染,存活了下來。

醒過來後,老陸仍舊很虛弱,胤禛在林子裏抓到了一隻野雞。他學著茱莉亞的樣子,把稀泥抹在野雞的身上,然後用火烤。烤熟了之後剝掉泥巴,露出裏麵白嫩噴香的雞肉。

這個,就成了老陸醒來的第一頓病號餐。

兩三天後,老陸的精神強了一點,也能說話了,雖然疼痛劇烈,但他漸漸也能扛住了。於是,他先問了胤禛小紅屋的情況。

胤禛將老陸走後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訴了他,他把茱莉亞被綁架,自己趕走俞謹的事,也和老陸說了。

老陸震驚道:“這麼說,茱莉亞沒有死?”

“沒有。”胤禛說,“她現在應該回小紅屋了。邵天明對斯傑潘撒了謊,我擔心斯傑潘要是知道茱莉亞還活著,恐怕會對他和孩子不利……”

他這麼一說,老陸不禁老淚縱橫。

他把邵天明和圓圓的事告訴了胤禛,他說他早料到外孫女活不長,現在女婿也死了,整個家就隻剩了他一個人,他再沒有親人了。

胤禛聽後,不知該如何勸他,但他最終對老陸說:“你不要這樣想。畢竟茱莉亞還活著,她也是你的女兒。還有我,如果你願意,我也算是你的親人。”

老陸聽他這麼一說,一時更加傷感。他輕輕歎了口氣:“我何德何能,哪裏敢和天子攀親戚?”

他這麼一說,胤禛的臉色頓時變了!

見他臉色大變,老陸知道自己失言,趕緊擺手道:“阿真,你不要生氣,我沒有別的意思。”

胤禛在沉默許久後,終於還是問:“你知道我是誰了?”

老陸點點頭:“九阿哥都告訴我了。”

胤禛低下頭,盯著地上的草席:“……我沒想瞞著你們,我是覺得,就算我說了,你和茱莉亞也不會相信的。”

老陸苦笑:“是啊,誰會想到有這種事?其實我到現在也還是沒法相信。但仔細想想,又覺得樁樁件件都紋絲合縫。譬如昨天給我做手術,除了你,我還真想不出,能有第二個人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