員,“我都追到這兒來了,路上累得馬都吐白沫兒了,你現在告訴我你不知道他去哪兒了?!”
那官員噗通跪在地上,嚇得麵如土色:“九爺饒命!下官是叫人盯著呢,那洋人前一晚還在破廟裏呆著呢,下官不敢打草驚蛇,就想了個法子,叫人把他的馬給偷走了,下官想,這下他就沒法走了。誰知天蒙蒙亮,破廟裏就沒了人!下官已經叫人四處尋過了,都沒瞧見……”
事已至此,就算把這小官兒的腦袋揪下來,也於事無補。
冷靜下來,九阿哥想,斯傑潘會去哪兒呢?
馬也沒了,再偷一匹,又得費一番功夫,那家夥又不是個慣偷,想來肯定很難。
多半是靠兩隻腳走吧,九阿哥想,既然如此,怎麼都逃不出這方圓幾十裏的地盤!
那就下令,好好找!天羅地網就鋪在這一塊!哪怕斯傑潘藏在犄角旮旯裏,也得給他找出來!
命令傳達下去,整個縣城頓時布滿了神色緊張的差役,連刀筆小吏都被攆出去找人。這下,他們手頭的差事不得不停下來,縣衙的行政運作都被打亂了。九阿哥暗想,自己這算是濫用公權吧?
前幾天他還指責八阿哥他們“又野蠻又落後”呢。其實自己著起急來,不也和他們一樣麼?
他坐在空蕩蕩的縣衙裏,平時作威作福的縣太爺,此刻哆嗦著黃且胖的大肉臉伺候在一邊,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其實這縣令正巧是九阿哥的人,某種意義上,算是九阿哥的奴才的奴才——吳十七的兒子放出去了,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官兒,上個月還來給九阿哥磕過頭,因為是家生奴才,放出去做官就是主子的恩典。眼前這縣令依傍的,正是吳十七的兒子的勢力。
他萬萬沒想到,靠山的靠山竟然來了自己的縣,此刻他想逢迎九阿哥,又怕他在氣頭上,哪句話沒說好,自己頭上的紅頂子就交代了。
坐在縣衙裏,喝了兩口茶,九阿哥仍舊覺得心焦,他也不想一直呆在這兒等消息,於是索性抓了馬鞭,起身帶了人出去。
他也不知道去哪兒,隻是帶著人、騎著馬在外麵瞎轉悠,反正坐屋裏也找不到斯傑潘對不對?還不如出來溜達,打聽一下消息。
從早上溜達到中午,眼看著日影都沒了,還是沒半點消息。九阿哥又熱又累,心中煩躁,他也不想再回縣衙,於是帶著人在街頭一家飯館坐下,要了壺酒,又點了兩個菜。
九阿哥心情不好,隨從們也不敢吱聲,都默默坐在一邊吃午飯。正午,又是春夏之交,天氣剛開始熱,整條街都顯得十分安靜,柳樹有氣無力地耷拉在路旁,黃狗趴在店鋪門口打瞌睡。
就在這時,一陣吵嚷打破了死氣沉沉的寧靜。
吵嚷聲是從街對麵的悅來客棧傳來的,九阿哥和隨從們不由抬頭望過去,隻見幾個人圍在客棧樓梯那兒,聲音挺大,九阿哥側耳聽著,在一片嘈雜中,他聽見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已經把銀子給你們了,為什麼你們還要趕我走?”
九阿哥突然從椅子裏跳起來,撞得桌上酒杯菜碟叮咚亂響!
也顧不得撞疼了的地方,九阿哥拔腿就往對街跑去,隨從們都嚇壞了,東西也顧不上拿,跟著九阿哥飛奔過去!
到了跟前,隻見客棧掌櫃和兩個店小二站在樓梯上,圍著一個穿粗布衣衫,身材高大的男人罵罵咧咧,九阿哥抬頭一望,那人不是斯傑潘又是誰?!
再一聽,就見那掌櫃罵道:“滿城的差役都在拿你!你留我這兒不是禍害我麼!我好心讓你住了一晚,你也該夠本了!還這兒和我狡辯!小心我把你告到官府去!”
斯傑潘沒注意到樓下的九阿哥他們,他還兀自仰著頭,和那掌櫃爭辯:“是因為你答應了我,不把我住這兒的事說出去,我才給你那麼多銀子!你收了我的錢,隻讓我住了一晚上,就要趕我走!好!我可以走,你把銀子還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