誇張表演,但也確有其情。
這天就是,班納特太太起先還隻在女主人臥房裏走動嘟囔,沒一會兒她就打開門把全家都叫醒了。班納特先生在中間門另一邊的男主人房裏起床,仍按照他的習慣去書房裏享受一段清靜的晨光——《不列顛百科全書》同樣吸引他,瑪麗小姐癡迷的愛好完全承繼她父親。
班納特夫人一邊任女管家為她整理卷沿帽,一邊抱怨:“家裏沒有一個人肯體貼我,他們全不知道我有多辛苦!莉齊還那樣大手大腳,如果叫鄰居們知道了,鄉下的先生們還有誰肯娶她?”
班納特太太對理財一竅不通,但她有一條底線,那就是班納特宅每個月的花銷絕不能超過一百磅!當然,這指的是班納特先生給她的家用及零用錢。這些年,班納特太太一直執行的很好,這條她定下的規矩使得他們雖然沒能攢下多少錢,卻至少沒有出現赤字。一大家子對外也很好的保持了紳士家庭的體麵。
可伊麗莎白半個白天就將那麼一大筆錢花的精光,班納特太太憂慮極了,她簡單的腦回路不會多想伊麗莎白離家的半年裏從未寫信跟家裏要過錢,而且那五十磅實際上是她自己所得——她隻會一個勁的懷疑伊麗莎白早晚得破產,就算她嫁個門當戶對的紳士。
“太太,昨天莉齊小姐和姐姐妹妹一起為瑪麗小姐做了一件很漂亮的裙子!”希爾太太說,“依我看,莉齊小姐可沒亂花錢。”
但她的好心白費了,班納特太太腦子裏亂哄哄的,額角的神經一跳一跳的疼,全沒能聽進去。
班納特家的所有小姐都在期待伊麗莎白承諾的煥然一新,她們圍著她,姑娘們居然都沒有下樓去。這無疑使得太太沒了該發牢騷的對象,班納特太太還要準備招待客人的東西,她很快就失去了埋怨的熱情。
樓上的小姐們還不知道又逃過一劫。她們看伊麗莎白用梳子細細的把瑪麗濃密卷曲的頭發梳通。伊麗莎白動作輕柔利落,不像瑪麗自己或女仆薩拉梳頭的時候那樣總會扯痛頭皮。
很快,最小的兩個妹妹也羨慕起來,她們一左一右抱著簡,央求她也給她們通頭發,小姑娘們很享受梳齒劃過頭皮的舒服感,卻都沒有這樣的耐性——班納特小姐們個個長了一腦袋旺盛的頭發,這尤其得感謝她們的爸爸,班納特先生是少有的不禿的中年紳士。
五姐妹都有些自來卷,但瑪麗不會打理,亂蓬蓬的小卷發總是掛在額頭上、兩鬢邊,把眼睛都遮住一些,使本來就不自信的小姑娘看起來更像個躲在陰暗處的灰老鼠。
伊麗莎白把這雜亂的劉海中分成兩片,長的暫時梳到後麵去,短些的頭發用發卷卷起來——她並沒有給瑪麗做這時候最流行的兩側垂發卷,垂發卷更適合大些的姑娘,能使少女看起來更溫柔嫻雅。而瑪麗年紀尚小,臉型也是最標準的鵝蛋形,兩側幾排本意在強調橫寬的垂發卷會使她看起來頂著個上寬下窄的腦袋。
簡分神看伊麗莎白的兩隻手來回交叉,就像昨天編那條新鮮別致的絡子時一樣:隻一晃眼,一條盤著頭頂的細發辮就在她手中成形了,緊接著就和其它頭發彙合,編成一條多股的發辮,用深綠色的緞帶束尾,鬆鬆的垂在瑪麗的右肩上。
伊麗莎白輕輕用手把頭頂的頭發和大發辮弄的鬆一些,盤發、鬆散的卷發,以及小絲帶,清新別致,就算還沒帶上配飾,也足夠嬌美漂亮了。將發卷解下來,額角鬆噠噠的掉下來兩串小卷,伊麗莎白用手撥弄的更自然一些,就給瑪麗平添了些俏皮可愛的味道。
“真好看!”姐妹都說。
伊麗莎白笑道:“瑪麗的發量多,簡單的編法也好看,要是頭發少的話,頭頂這裏就顯得貼著頭皮,光禿禿的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