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是弱者,所以,活該。

聶閑現在隻是在想,下一頓他要吃什麼。

傷好得很快——至少聶閑覺得好得很快,他以前受過最重的傷不過是下公車時扭到腳,無從比較。反正他第三天就可以走路了。

至於食物問題……在野地裏窩了三天之後,聶閑發現,其實許多野草都是可以吃的。

當然了,野菜和野草的不同他還分辨得出來,問題是野菜實在是太少了啊~~大概是被人挖沒了吧,這附近的狀況,不要說和他家比,就算和女孩家那裏比都是慘不忍睹。

然後第四天他不知吃到什麼東西,弄得上吐下瀉,一邊蹲草叢一邊苦中作樂地想啊呀呀原來我這人還是滿嬌貴的嘛。

草叢裏的蚊子,這些天來聶閑已經相當習慣。他現在鬱悶的是,當初離家的時候怎麼沒想著帶點廁紙出來啊啊啊……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聶閑索性破罐子破摔起來。反正除死無大事,現在這種日子,也許將來習慣了會覺得還不錯,但是一想到會有習慣這種日子的一天,他就覺得還不如死了的好。

於是當他再次被搶劫的時候,聶閑朝對方溫柔可親地一笑,然後下山猛虎般撲上去,認準一個人,不管不顧,按倒了往死裏揍。約莫著揍差不多了就換一個。拳頭棍棒落在身上,他下手便更狠。

好吧他這次是被打暈的,醒來後發現自己豬頭的程度比之上一次有過之而無不及,但是一想到他暈倒前把兩個人揍成了同等程度的豬頭,聶閑就覺得賺了啊~~買一贈一,跳樓吐血大甩賣~~

那一股在和平社會中漸漸窒息死亡的煞氣,開始迫不及待地複蘇。

他找了根合用的棍子,除去小枝樹葉,但是故意留了幾個枝杈在上頭。五天後他遇到兩個人攔在路上眼露凶光,這次他把對方打倒之後,身上雖然多了幾處傷,卻還能用自己的雙腿離開。

走出幾步,他想想又折回來,蹲下朝地上一臉畏懼的兩個家夥笑笑,手起棍落,一人一下敲昏,然後摸走了對方大部分錢和食物。

走過的區域越來越貧瘠混亂,他現在所處的地方早已沒有什麼老頭群來趕人走路,大家都在忙著生存。

如果是剛從女孩家離開的聶閑,可能會找間空屋子安頓下來,然後想辦法回去。如果是走過了漫長旅途,還沒有被搶的聶閑,可能會找間空屋子安頓下來,然後學著在這裏生活。而現在被搶過也搶過人的聶閑,隻想看看路的盡頭會是哪裏。

還是聽不懂周圍的人在說什麼,不過對於學日語的興趣也已經所剩無幾。他隻是在夜裏輕聲和自己說話,以防有一天他連中文都忘掉。

古代的生活其實非常無聊,既沒有電視也沒有電腦不說,他現在所在的環境,連雜耍藝人都沒有——就算有,他也沒時間看。

早上起來,開始走路,一邊收集野菜野草,就地吃掉。如果遇上了水源,用他搶來的水袋裝一袋之後,抓緊時間洗澡。走到晚上看不見路的時候,視情況找棵樹或者找間房子,睡覺。

下午陽光最烈的時候可以找片樹蔭歇一會,聶閑無聊的時候就折根樹枝在空地上默寫詩詞。這是當年做白領開會開多了,和吐槽大法一起練出來的功夫。

我生之初尚無為,我生之後漢祚衰。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臨此時。

——很久很久以後,日語已經和他家池塘裏的青蛙一樣呱呱叫的聶閑,心血來潮地將這兩句詩翻譯給身邊的人聽。對方的反應是:你確定那個“漢祚”不是你帶衰的?

考慮到形象問題,聶閑隻能在心裏默默地暴走。但是靜下心來仔細一想……好像還真是很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