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吃過了,結賬了,四王爺給的銀子還剩下百兩。
普通人家三年也用不了的銀子,我不知道,我能用多久。
我走出了酒館大門,直朝著城南的大門走去。
筆直走出城門,雙足一直順著小道上走,偶爾走過山頭,又下去。
看了看天,半邊的天已染上了紅暈,太陽就要下山了。
天黑了,不能再走山路了,否則,會被狼群野獸啃噬得屍骨無存。
驀然,天空中淅淅瀝瀝地下起大雨,一滴滴地落在我身上。
……希,希望沒有天雷。
我心裏祈禱著,卻沒想,這小雨一下子變大了,這天雷劈啪響。
我正處於半山腰,這玉打在身上生疼生疼的,可又不敢躲在樹幹下,就怕一個天雷,我就變得外焦裏嫩了。
隨地坐在泥地上,我任由這雨就這樣砸在我身上,似乎,我也隻能任由它打,沒法子躲。
我想,我明天一定是要風寒了。
眼皮挺重,頭挺暈。
寒風一吹,我變打個寒蟬,希望這雨快停。
混合著風聲,雨聲,我聽到了一陣腳步聲。
我炸起身上的毛,慢慢地轉過身,看過去。
又是一陣天雷,一瞬間天地亮如白晝,我見到了一位手拿長弓,身後背著箭筒的女人。
之後,天又黑了。
她走到我的身邊,詢問:“你是誰?”
恍惚了片刻,我仰頭,與她的對視。
她又一次詢問:“你是誰?”
我忽然就想到了我的夢想,或者,可以說成是我的追求。
找個漂亮的女人過一輩子,兩個人一起生一個孩子,然後,一家三口幸幸福福的過一生。
雙♪唇微微開啟,猶豫了一下,我一手放到心口,說:“不記得了。”
她蹲下`身子,雙瞳定定地注視著我的瞳孔。
她問:“你沒地方去了?”
“……不知道。”
“……你是失去記憶了吧?”
“……不記得了。”
這之後,她就把我當成了小狗,帶回她家圈養。
她家住在山腳下的一個小山村,民風樸素,這裏的人大多是靠著上山打獵維生。
若是獵到了狐狸,生的,賣入王公貴族做寵物,死的,便剝下皮,賣掉。偶爾雞鴨魚肉的,也是一種財源。
她名為吳燕,從小與奶奶相依為命,家裏無男人。所以,為了維持生計,她小小年紀便學會了打獵。
見到她,我不得不承認,我上輩子也好,這輩子也罷,都過的比常人舒坦了許多。
她的家有兩間屋子,她與奶奶一間,我自己一間。
奶奶已有九十高齡,見到我,隻是慈愛的笑笑,她說,要把吳燕托付給我。
我不懂,這是為什麼。
第二天,我便懂了。小山村裏的男人大多是中年人,這裏離京城近,一般相貌過的去,頭腦較好的人都入城,娶了城裏的姑娘。
而姑娘們也嫁給了城裏的人。隻有吳燕,放心不下奶奶,同奶奶一直相依為命。
在古代,一般女子十四歲便嫁為人婦,而吳燕已二十有一,到現在也沒嫁出去,也難怪說要把吳燕托付給我。
那一天,我生了一場大病。
吳燕籌錢入了城,請了位大夫為我治病。
他說,我受了風寒,睡一覺,吃些藥,病就能好,可是……
“……可是?”吳燕重複著詢問。
大夫說:“這位小公子,似乎,中了毒。”
中了毒?我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大夫苦笑了一聲,他說,“老夫隻知道這位小公子中了毒,卻還不精確到中了什麼毒。”
我隻覺得心口一陣的發涼。
我幾乎可以確定,這毒是皇上下的,隻是,這是慢性毒,因為,我死的快了,有損他的名義,可我不死,他心裏就不爽。
吳燕坐到我的床沿,握住了我的手,說:“一定可以治好的。”
我微微一笑,說:“嗯,會治好的。”
我病了三日,三日裏渾渾噩噩,都是吳燕照顧的我。
三日以後,我把所有的銀子都給了吳燕。
吳燕最初不肯收,卻在我說要離去的話語下,紅著臉收了。
這一百兩銀子,讓吳燕與奶奶的生活過的多少好了些。
平日裏,吳燕上山打獵,我說,我要幫忙。後來,同她一起上了山,顯然,我沒有這狩獵的才能。
後來,就是吳燕自己上山打獵,而我則是把獵來的獵物剝皮,送到吳燕手上。
吳燕會到城裏去賣。
等日子多了,我一個不經意間詢問,這些動物的皮毛能賣多少,吳燕微微一笑,當價錢是以銅板來算起的時候,我一個忍不住,把嘴裏的湯給噴了出來。
吳燕眨眨眼,不解地問:“怎麼了?”
不是我不想理吳燕,是我真的不知道該說她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