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殘忍。
我永遠也忘不了洛洛說這話時的神情,永遠也忘不了洛洛言語中的清淡。
他轉身,朝著那一扇門走去。
他就著著那麼一件單薄的衣裳,步出了門。
我送他的狐裘依舊掛在屏風上,無用武之地。
那個孩子似乎挺怕冷,昨天披著狐裘也抖成那樣,今兒,他要怎麼辦?
他會回宮吧?到了宮裏,那裏的東西都是最好的,絕不會委屈了洛洛。
輕輕地仰躺在床上,我看著房梁上精雕細琢的紋路。
怎麼看,我也看不出什麼來。
然後,房梁上的紋路忽然就變成了洛洛那一張清淡的臉龐。
我忽然發現,心口宛若被針紮了一般的痛,痛得我呼吸困難。
心口堵得慌。
現在,我才發現到,自從牢獄那一事後,我並不怕洛洛哭,因為,我更怕洛洛麵無表情。
那一切都埋藏在心底的最深處。那樣的洛洛,讓人心痛,讓人難受。
血濃於水嗎?
洛洛並不是一個好孩子,天真,純潔是假象,心裏,卻像是蛇蠍。可他卻可以輕易的引發他人的心痛。
呆呆地看著天花板,隻覺得胃一陣地抽痛。
這才想到,近日飲食總是不規律。
站起身走出廂房,當要掛出門檻時我猶豫了一下,依舊轉回了頭,把屏風上的狐裘捧在手心裏,出了客居。
天空中飄起一場大大的雪花,當腳步印在地上,雪一飄,風一吹,路過的痕跡便會消失。
時間過的真的很快,不過是一個風恍然間,已經從晌午到了夜晚。
天,已經黑了。
繞過雪園,進入廳裏,便能看到一桌的佳肴。
桌的彼端坐著吳燕,不吃也不喝,雙瞳筆直地看著大門的方向。
當她看到我,站起身,走到我的身畔,接過了我手中的狐裘遞給丫環,便要我一同吃飯。
胃很痛,一抽一抽地痛。
我知道我必須吃飯,否則,對身體不好。
一口口地吃著,她不時為我夾幾口飯菜。
我們之間似乎又回到了洛洛來之前,帶著些微的疏離,相敬如賓。
驀然,她說:“我喜歡你的溫柔。”
唇角微微彎起,我說:“謝謝。”被人喜歡,始終是好的。可是,有些時候這種喜歡卻讓我倍感壓力。
她又說:“那個叫洛洛的孩子,也就是你的弟弟,他的言語……我不信。”
我“嗯”了一聲,默默地扒飯。
她放下手中的筷子,雙瞳定定地注視著我,說:“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我忽然覺得心裏舒了一口氣。
微微一笑,我不語。
晚膳過後,她就像昨日一樣,說要服侍我沐浴。
我想拒絕,可在她堅決的目光下,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褪下衣裳進入浴桶中,她的手撫上我的身子。
最初隻覺得心慌,到了後來,我感覺身體有些熱熱的,難受。
然後,下麵的東西抬頭了。
我有些吃驚,可是吃驚過後是身體極度的饑渴。
我想,吳燕是給我下藥了。
吳燕,是什麼讓你做到了這一地步呢?
沐浴過後,她攙扶著我上了床。
她留著眼淚,親吻我的臉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隻是……我隻是,不想失去你。”
隻是不想,失去你。
我還能怪你嗎?我還能怨你嗎?
這一夜,我第一次與她交纏,違我心意的交纏。
點燃的油燈輕輕地滅了,溫熱的東西從眼眶中慢慢地流下,溼潤了枕畔。
這一瞬間,我又恍然地想,其實,就這樣也沒不好,不是嗎?畢竟,我和吳燕是夫妻。
我們,是夫妻……
吳燕枕在了我的臂彎上,睡了。
闔上眼睛,我強迫自己入眠,卻怎麼睡不著。
當第二天天露魚肚白時,我才迷迷糊糊地入睡了。
再一次醒來時已是晌午。
批上衣裳走出廂房,去了客廳,我見到了服侍的丫環。
忽然憶起,昨兒就是這丫環收起的狐裘。
我笑著讓丫環把狐裘叫給我。
丫環愣了愣,沉默片刻,才說:夫人,夫人要求把它給燒了啊。
人的轉變,是如此的快,讓我還來不及感受到過程,就驚愕了。
嫉妒心,真的會毀壞一個人。
而在這裏的我又是扮演著什麼角色呢?
悶悶不樂的走出大廳。
飄雪依舊,整個大地被一片的雪白所包裹,遮掩住了安葬的一切。
在雪園裏漫無目的地走著,路上,我見到管家手拿著一件棉襖走向朱門。
我心裏好奇,卻也沒說什麼。
倒是管家見到我,走到我的身畔,說:“老爺,您的弟弟從昨兒個開始便一直縮在門口,任老奴怎麼勸,他也不肯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