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大師兄愣了愣神:“居然沒有嗎?”他看起來十分困惑,凝望著遠處的村落田野,不知道在思索些什麼。
岑歌深呼吸一口氣,開口問道:“所以師父為什麼會下這樣的命令呢?”
大師兄搖頭道:“我也不知道,隻是有這一條命令而已。”
岑歌無話可說,伸手給自己抹藥,默默放空心神,做出猜想。
是因為詛咒嗎?師父預知原身會死於嶺南之手,因著門派不能無故殺人的門規,反向操作,收嶺南進峰門當羊一樣放養,試圖養廢他。
擔心原身會因為命運驅使和嶺南認識,被連累遇亡,所以下命令要求嶺南遠離原身,順帶和峰門裏其他有頭有臉的弟子都分說,讓嶺南永遠停留在築基一層……
所以師父為什麼沒有和原身說呢?和原身說一句“離嶺南遠點師父不會害你”,不比和全峰門都說一遍的強?
想了想,不通。
藥也抹完了,十分清涼,簡直涼到心底去,連靈台都因此清明。岑歌依然想不透,索性不再想,往船艙裏去。
恰見甲板和船艙的交界處,青溪峰峰主蘭茶正慈祥微笑,把秘境裏犯了事的弟子都一一看顧過去。
千山宗的弟子用蛇金繩捆了扔雪房,其他門派的弟子一一記好,讓丁路仁去和其他門派的人分說。
藍若絮在旁閑著攏手,就有人去問:“絮姐,你現在把事都塞給丁哥啦?”
藍若絮笑著答疑:“師父原先說我有一劫,不好結金丹,最好再在大師姐的位子上坐幾年。結果剛才忽然說我的劫數已解,可以當真人了。我自然把活都塞給下一任大師兄啦!”
那人很好奇:“是什麼劫數啊?”
藍若絮搖搖頭:“我也不知道……師父就那樣子說。”
岑歌在旁聽著明白,無聲歎笑。藍若絮的劫數,應該算是她頂上了……不,準確地說,是嶺南頂上了。
他原先在這個劇情點是不會入魔的,會很順遂地拿到魔焰劍,升金丹,繼續他無女主升級流打臉爽文的劇情。
她其實也明白,先變了心意,讓劫數到她身上的,是越戈善變的心意……說到底,她對嶺南滿心愧疚,已經無處紓解,甚至看著藍若絮,都在想“如果劇情改變了會如何”。
藍若絮說是撒手不管,但還是陪著丁路仁去和其他門派掰扯。論情是其他門派的弟子先搶的船,論理,他們千山宗拳頭大,因此就兩個築基期的人去爭論,也沒人覺得虛。
岑歌遠遠看著他們下了方舟,扭頭就看見了默默看著她的戲無衡。
她的五感原先是迷蒙的,什麼都分辨不出來。現在靈台清晰,能感知到了——他的視線從自己的脖子上一掃而過。
岑歌心下一跳,以破罐子破摔的心態,梗著脖子在心裏想,看到就看到了,又怎麼樣?
可她又發覺戲無衡……看起來很寂寥。
他是有很多朋友,但朋友太多,細膩的感情問題就不好抒發。因為感情問題,那些尋常的朋友很難理解,隻會認為“千山宗第一俊朗”的無病呻[yín],知道後甚至會起哄的。
所以,他現在隻一個人站在甲板邊緣,秘境動蕩晃動的風吹得他的衣袍鬢發微微擺動,襯得他整個人神姿峰穎,如玉樹一般頹然將倒。
可戲無衡偏偏還在笑,笑容洋溢,一絲陰霾皆無。
岑歌抿住嘴也勉強回了他一個笑,對自己這幾十天的行為繼續做著反思……戲無衡多好的一個人,和蕭嫿在一起後,糾糾纏纏虐戀情深,到最後和解釋然,其實也挺好。蕭嫿是執拗的,但戲無衡的確是個好人,他開玩笑說過他的脾氣好,他的脾氣是真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