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妃一怔,望著昭平帝往殿內走的身影,心裏生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她雖是盛寵多年,但昭平帝也鮮少這個時辰到她宮中來,更別提今日一見麵,昭平帝對她的態度便說不上的奇怪。

昨日昭平帝去過皇後宮中的事,如貴妃自然是知道的,今日再見昭平帝對她這般態度,心裏不免懷疑是不是蘇嬿已經和皇帝說了些什麼。

如貴妃一邊揣度著昭平帝的心思,一邊故作如常的跟在昭平帝身後進了殿。

“皇上可有用過早膳?”如貴妃心裏雖是七上八下的,麵上仍佯作如常的和昭平帝說話。

昭平帝又瞧了如貴妃一眼,淡淡道:“尚不曾。”

如貴妃笑了笑:“那倒巧,臣妾也沒用呢,才讓人把早膳擺上,不如皇上就在臣妾這將就著用一些?”

昭平帝點點頭,算是默許了。

兩人一並到了稍間,昭平帝環視一眼候在四周的宮人,揮揮手,將人都屏退了下去,一撩衣袍坐在桌邊,伸手一指身邊的位置,示意如貴妃坐下。

如貴妃見昭平帝一時對她疏離冷淡,一時又恍如尋常一般,心裏越發七上八下的,輕移蓮步走到桌邊,挨著椅子邊小心翼翼的坐下。

自進了稍間,將宮人們都屏退後,昭平帝的視線再沒落在如貴妃身上,他自顧自的拿起竹筷,夾了一塊吉祥果,慢條斯理的吃了起來。

一塊糕點吃完,昭平帝放下筷子,不知從哪裏掏出一塊半個巴掌大的令牌,放到了桌邊。

“你瞧這個,”昭平帝伸指點了點那塊令牌,“瞧著可眼熟?”

如貴妃低頭一看,後背瞬間滲出一層冷汗,昭平帝拿的這令牌,正是太子宮中的。

“這……這不是太子宮中的令牌嗎?”如貴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將令牌拿起看了看,又道,“皇上身上怎麼帶著這個?”

“前幾日藏書閣裏鬧賊,昨個把人抓住,那人身上就帶著這麼一塊令牌,可查了人身份,這人卻不是朝華宮的,”說到此,昭平帝眼梢微仰,目光淩厲的望著如貴妃,似是要把人整個看穿一般,“經了這事,朕忽然覺得先前從京口回來,途徑淮安時混上船的那個小賊,身上雖有太子宮中的令牌,但身份……或許還要再慎重的查一查,”一頓,雙目直勾勾的望向如貴妃的眼睛,“你以為呢?”

藏書閣鬧賊?這事如貴妃壓根沒聽說過。

如貴妃自從有了裴珅後,為了替自己兒子鋪路,用各種手段挑弄皇帝和太子的關係也不是一次兩次,從未出現過任何差池,哪想到這一次,竟出了這樣的事。

如貴妃心虛,聽昭平帝這番話,一時心跳如鼓,麵上卻隻能強作鎮定,“皇上明鑒,臣妾當時就說過,那人雖有太子宮中的令牌,但未必就是太子宮中的人,向來皇上對臣妾這話也是讚同的,若不然,也不能隻處死了那刺客,再沒有追究其他人。”

昭平帝當初沒有順著那塊令牌深究下去,壓根不是因為他相信裴瑧,昭平帝一向都覺得他的這個兒子不但性情乖僻,且因先皇後的死極其痛恨他,若是真的做出安排刺客的事,他也不覺得奇怪。

昭平帝當初之所有不追究下去,一來是證據實在是不足,隻憑一塊可以輕易偽造的令牌,證明不了什麼,二來,昭平帝顧忌太後,知道他若是因為這樣的事審問裴瑧,太後嘴上或許不會說什麼,但心中必然不悅。

昭平帝眸色晦暗不明,久久盯著如貴妃的那張臉,他曾經很喜歡這個女人,但此時他從這個女人眼中看見了他不想看到的慌張神色。

“那,朕便讓人去查了。”

昭平帝將放在桌上的那塊令牌拿了起來,緩緩起身,再沒說什麼,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