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對那家子而言,智仰這對師徒就是他們的親人,打從一開始就希望他們可以一同居住的。

隻是智仰隨性慣了,不喜歡受拘束。而至於馮子健,則是不想打擾別人的生活。

對馮子健而言,那是帶給別人負擔。那些人對他愈好,他愈沒辦法麵對,因為自己沒有能力回報。

他知道這些年來自己所吃的珍貴藥材,其實是來自於蘇子青那家人。蘇子青讓他有某種程度的熟悉,他也感受得到蘇子青是真心拿他當大哥看待,但在他心裏自己始終是外人,怎能無緣無故去投靠...還有另一個潛藏的原因,一個他不知道該怎麽啟口的原因-他不喜歡柳含煙。

第一眼看見就不喜歡,而且那感覺趨近於...憎恨。

他自己很清楚其實柳含煙對自己很好,很善良溫柔,他也弄不清自己那份恨意到底打那兒來?反正就是討厭。

當然,這不是因為柳含煙身為男人竟然甘心做為蘇子青的妻子,完全不是。

他不知該怎麽說,該如何解釋,總之他很明白自己無法忍受天天麵對柳含煙就是。

每次隻要柳含煙陪蘇子青來探望他,他總要勉強自己打起笑臉迎接,真的很不好受。所以,他寧願跟著師父待在這山中小屋,至少清靜。

師父這次下山至少十天半個月。

他知道師父擔心他出意外,所以想帶他同行。這二年師父為了他已經甚少遠遊,最多總是三日必回。這讓他很過意不去,他不想因為他這麽個忽然闖入的人去影響師父原本的生活。

還有,他相信子青一定會要他一塊兒前往。

他不想。他不想看到那過於幸福的柳含煙,還有虛偽的自己。

「師父,您老人家就別擔心我了。您瞧我這會兒不是挺好的?您就安心替雲兒看病去吧!您配給我的藥我一定會按時服用。」

麵對馮子健的固執,智仰歎了一口氣。

「你這孩子什麽都好,就這性子害了你。」

智仰看著這個明明才近中年,卻滿頭銀發近似老年的徒弟。

當年智仰之所以會一口答應收馮子健為徒,除了愧疚,還有感受到馮子健處處為人著想的良善之心。

當年智仰因為私心,為了證明自己的醫術沒有救不了的人,所以過度使用含有毒性且性烈的藥草,以至於讓馮子健在清醒後還經年累月受這些毒害所苦。可是馮子健卻從沒喊過一聲痛,反而事事怪罪於自己,說是自己害得所有人受他拖累。

這孩子很單純,卻過份替別人著想,所以才會吃足苦頭。

他摸了摸自己徒弟的頭,像是父親心疼自己的孩子般。

「子健啊!為師這一生做錯一件事,那就是救了你。救了你,卻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活受折磨。」智仰終於在馮子健麵前說出了心裏的歉疚。「可是你啊!卻從不怪任何人,其實你可以埋怨我們為什麽要救你的。」

馮子健苦笑直搖頭。

他明白沒人願意他變這樣,也沒人料想到。有人願意救他已是萬幸,他又怎麽能責怪?要怪也隻能怪他命不好。

「孩子,師父一定會想辦法解清你體內的餘毒。答應師父,等到那天,你一定要好好地去過屬於自己的人生。許多事都是掌握在自己手裏的,包括未來。自私一點去追求,不要這麽認命。」

他不明白為什麽今天師父會忽然跟他說這些?他笑了笑點頭,幾近應付。

送走了師父,馮子健就這麽站在院子裏發呆。

人生...還有未來...

他能怎麽想?他連自己是誰都不知道,他對自已所有的過去完全不知,怎麽也想不起來。

沒有人能告訴他,沒人願意告訴他。

他的直覺告訴他有人知道他所有的經曆,應該說是他身邊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的過去,但沒人肯對他吐實情,他全都明白。

剛開始他的確很介意,也